是情歌,那直白而朴实的唱词因为男人粗犷的嗓音,少了几分江南的靡靡之感,别有一番味道。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满脸笑容的男人一身宽松的蒙古袍子,红黑相间,缀满了大颗大颗的宝石。那炯炯有神的虎目热情的盯着兰馨的脸,轮廓极其分明的脸上挂满笑容。
他一边唱,一边倒退着走,不时的跳出几个豪放有力的舞步,惹得兰馨胯~下的枣红马不住的噗嗤噗嗤甩脑袋,扬起脖子上顺滑的鬃毛。
像求偶的鸟儿……
兰馨看着愈发带劲的卓力格图,看着他对她伸出的手,突然这样想。
她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移开,嘴角更早已含满了笑容,四目相对间,哪里还听得到周围男人起哄一般的和歌,更不可能发现,富察氏皓祯满目震惊一脸不甘的站在营地的某个角落里愣愣的注视着她。
皓祯只觉得,来到木兰围场的兰馨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慢慢的舒展开了她娇艳的花瓣,显出惊人的美丽。
那馥郁的芬芳,光彩夺目的面庞,都令他心神动摇不能自已。
不仅仅是他,这草原上哪个男人不赞叹兰馨公主的美丽?
他们说她像圆润的明珠,像洁白的云彩,像挺立风中的格桑梅朵。
他无数次听到这些男人情不自禁的赞叹,放肆的笑声里全是倾慕。
他如今早已不是硕亲王府的贝勒,只能穿灰扑扑的粗衣,那些人高马大的蒙古男人便谁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只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让他无数次想要冲出去,揪着那些男人的领子告诉他们:放肆!放肆!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啊!
只可惜,和敬公主知道后,只瞄他一眼,轻飘飘的道:“你给本宫想清楚,你是要身份地位,还是仅仅一个女人!”
他茫然,和敬公主冷笑道:“若是身份地位,便别管她如今如何风光!更何况,她如今愈是风光,对你愈是有好处。”
“若是她风风光光的嫁去了科尔沁,指不定,她跟你之间的争风吃醋便能就这么叫皇阿玛忘记了,到时候本宫再替你美言几句,捞个官位倒不是难事。至于日后做得如何,便要靠你自己了。不过,你给本宫记得,本宫身边儿不需要没用的人!你若是不能自己出人头地,本宫日后便懒得管你了!”
“哼,若是她心里还有你,那便更好办了,日后,科尔沁还不是你的助力?”
皓祯沉默不敢言,他当日一句谎言,一段儿隐瞒,到了如今,已是作茧自缚,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别人,他与兰馨之间仍旧是清清白白。
偏偏那日苏嬷嬷告状,又只有皇帝听到。皇帝为了兰馨的名声,自然不可能把这些事拿出来说,如今,岳礼也罢,和敬也好,都以为兰馨的身子已经给了他,心里也就必定是有他的。
古往今来,女子的心向来是这样得来的。
皓祯眼见着卓力格图对兰馨无礼放浪却无能为力,只能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帐篷上。
却不想,卓力格图忽的转过头来,背着兰馨对他露齿一笑,做了个摔跤的动作,面上全是不屑。
皓祯的怒火登时蹭蹭的冒,正要冲出去,却见远处旌旗招摇,原来是皇帝一行人打猎归来了。
满人的皇帝,大多是文武全才,再加上他身份在此,周围的侍卫自然将最好的猎物都往他身边撵,必然是收获颇丰的。
可乾隆到底上了年纪,脸上便显出些倦意来,与众人攀谈了两句,便进账歇息了。
皓祯跪在地上,送走皇帝,却见一双缎面儿的靴子显到眼下。
皓祯抬头一瞧,就见多隆两手背在身后,嘿嘿笑着看他,趾高气昂的道:“哟,我还当是哪儿来的奴才呢!原来是皓祯贝勒啊!哎哟!瞧我这记性,哪儿还能叫你贝勒爷啊!”
皓祯转头不理,只想着眼不见为净,多隆却哼了一声,一脚踢在他的肩头:“看什么看!见了爷也不知道行礼么!”
皓祯心头顿时怒火灼烧,难堪、愤怒、羞耻,以及爱人被抢走的不甘,种种感情狠狠的撕扯着他的心,让他整张脸都烧得通红。
那双虎目中满含着这样激烈沸腾的感情瞪向多隆,吓得多隆踉跄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