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拦住了崔简之急匆匆就要往门外走的脚步:“明日发兵在即,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打扰了他人的清净?”
这怎么能是小事?
崔简之瞳孔微睁:“你腹中的这条小生命是你我相爱的明证,更何况……都说孩子会汲取母体养分,若是对你有何损伤,我该朝东南西北哪面哭去?”
闻言,谢仪心头暖意更甚。
崔简之首先想到得并非是孩子安康,而是她的身体。
这一点已经超过了太多人。
可她执意摇头:“我自已的心里头有数,总归是大事更要紧。”
“孩子没事,我更没事。”
谢仪的医术,崔简之多少还是放心的。
可他转念又想到了另一桩要紧:“姑姑,你明日不去阵前了好不好?你而今的身体贵重,若是有个万一……”
谢仪最开始不想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告诉崔简之,就是这个原因。
他太操心她。
是以会东想西想。
“不可能!”谢仪拒绝得分外果断:“明日是决一死战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会因身体而退步?”
“我想亲眼看着景明帝从高位上摔下,甚至身死。”
“那是他欠崔贵妃的因果,我必须亲眼见证……而且我也想要能在所有重要时刻与你并肩作战。”
谢仪的眸光坚定执拗,一旦是她做下决定的事,就很难被左右:“我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你,是想要你好好爱惜自已的这条性命,你马上就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哪怕是为了我和孩子,你也不能够再像从前那般不要命的一味拼杀。”
闻言,崔简之感觉心头有一阵暖流缓缓淌过。
谢仪的关怀让他唇角翘起弧度:“我记着呢。”
“我这条命不仅要用来保江山社稷,更要用来守护你和我们的孩子。”
他眸光温柔,像是要将谢仪包裹其中。
也是这时,营帐外传来了阿福的通传:“公子,宫中的那把火已经烧起来了。”
崔简之当日能够毫无顾忌地离开京都,绝不是全然不在乎生身母亲。
他在宫中留下了心腹。
为得就是在最后关头,能够留有底牌。
以景明帝的德性,崔简之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顾忌的为其卖命?
在一周前,崔夫人被景明帝扣留宫中的确凿消息就已经传进了崔简之耳中。
他敢扣他母亲,那崔简之就敢一把火烧了景明帝的宫殿!
崔简之和谢仪今日之所以还有兴致留下布棋,也正是因为要等这最后的确凿消息。
他们齐步而出,滚滚黑烟已经自京城之中飘散,浓雾几乎能够让远在城外的他们呛到。
“此时此刻,景明帝应该还在宫里喝着他的九毒草汁吧?也不知这一把火是不是能就此将他的命烧没!”谢仪唇角带着奚落。
她当然知道不可能。
以景明帝的性子,一定会将身边的所有人都当作自已的替死鬼。
他没那么好杀。
如谢仪所料。
此刻的皇宫中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自从大军压城的消息传来,宫中早就已经不太平。
景明帝一直咬牙不退,就是为了这座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