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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顾非宸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他很少有睡得这样沉的时候,拿过手表看了时间,又从地上捞起手机,才发现有数通未接来电。全是助理和秘书打的,因为他连着两天没去公司,大概积压了大堆事务要向他汇报。
手机昨夜被调成振动,后来又掉在浴巾上,怪不得听不见声响。他拿了手机正准备回拨到公司里,浴室的门咔嗒一下开了。
秦欢显然已经洗过澡了,拿毛巾包住头发,睡衣也换了一件长袖的。见他起来,她只是走到床脚,拿起一件晨缕披上。
“你回过房间了?”顾非宸问。
“嗯。”
她低着头,动作不紧不慢地系好腰间的带子,等他进了浴室,她才打电话叫佣人送了一杯温水上来。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尾。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她只是盯着那杯水出神,直到顾非宸走出来。
她抬起头,却没看他,兀自从口袋里摸出一板药片来。
“这是什么?”果然,顾非宸蓦地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皱起眉头盯住她手里的东西。
她没做声,只是破出一片来,将剩余的一整板药随手扔过去给他看。
顾非宸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微微一变,连眸色都沉下来:“为什么要吃这个?”
“不然呢?”她握住水杯,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眼中早已没了昨晚的温柔缱绻,只是语气平静地说,“这两天不是安全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说着便要将药放进嘴里。
可是有人动作比她更快,劈手就拦住了她。
他的手指微凉几乎没什么温度,就像他此刻的声音一样:“既然如此,为什么昨晚又要那样要求,事后再来吃这种药?”
“昨晚?”她眯起眼睛,似乎十分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才极轻地一笑,笑容有些轻蔑,“你不会以为,我那样要求就代表我会和你生孩子吧?”
话音落下,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出奇,窗外有微风吹过,沙沙地拂动树叶的声音。
眼见着顾非宸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沉下去,薄唇越抿越紧,连下颌的线条都在收紧,她却不怕,继续说道:“你该不会真有这么幼稚吧?这可不像你。同样的错误,我会犯第一次,但绝对不容许自己犯第二次。我不可能跟你生孩子,哪怕有,我也不会要,就像上一个一样。”
“你再说一遍。”清冽的男声终于从那张线条冰冷的薄唇边逸出来,一字一顿地命令她。
“你的孩子,我不会要。”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的那个孩子,是你故意弄没的?”他突然把毛巾掼在地上,伸手过来拽起她,逼着她在差不多的高度与他对视。
她只停顿了片刻,便冷冷地说:“是。”
一瞬间,顾非宸英俊的脸上如覆寒霜,漆黑的瞳孔急剧收缩,眼神凌厉得仿佛要将她不留情地刺穿。
她却嗤笑一声:“我已经够坦白了。可是你呢?你和我结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只是和我做笔交易,换回那点微不足道的股权而已?还是说,你另有打算,希望我真能替你生个孩子,你好很据干爹的遗嘱,拿回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进而控股你的顾氏集团?顾非宸,到底什么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很冷,眉心微微一皱,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却松了松。
“别告诉我你一丁点这个念头都没有!”这样细微的动作令她笑得更加嘲讽,可是却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这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自己。她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还真是傻啊,吃过亏上过当,结果偏偏不长记性。还以为之前那段大家都是认真的,都是认真把当年未完成的事情做完了。可事实上呢?顾非宸,事实上你是不是又设好了一个陷阱或圈套,就等着我傻乎乎地往里钻呢?”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你管不着!”他没有反驳,所以她只能当他是默认了。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这么忽然崩裂开来,原先只是细细的龟纹,如今却全然崩溃,迅速碎成齑粉。
“到底是谁说的?”
“我说了你管不着!”
“还有之前那个孩子……”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喉结微微动了动,紧抿住嘴角,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是她知道,他正在盛怒之中,一般他只有怒极的时候,才会露出现在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