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影兰一个喷嚏,他就接着摇上车窗,为她披上外衣。
吃饭时,他会顾不得她的抗议,拼命地夹些营养的食物命令她吃下去。
睡觉前,他又端上杯热牛奶,并且用他那双宽厚的手掌按摩着影兰的肩膀。
他待她犹如孩子般宝贝,不只影兰感动不已,就连葛以淳自己都对自个儿的行为举止惊讶莫名。
他原先只想设个网,让她不由自主地掉下去,可是,后来他发现,他竟被自己织的网缠得脱不了身——他沉醉在对她的付出里。
施比受更有福,今天的工是亲身经历了,更恐怖的是,他已经不满足这一切,他开始想到要延续这份感觉再长些,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一辈子的时间。
“叩叩——”一阵敲门声。
“请问这是葛少爷的房间吗?”门外的汉子以狐疑的眼光看着开门的影兰。
“我是——”葛以淳放下话筒,一个箭步地冲到房门口,看着对方的暧昧神情,葛以淳开了口:“我是葛以淳,这位是我内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汉子一听,连忙收回放肆的眼光,卑恭曲膝地向前递上了一封信,“葛先生,这是咱们调查到的内容。”说毕即将赶紧离去。
“怎样?”影兰迫不及待地问着。
“原来巧眉不是虞阿牛亲生的,她娘算是给虞家当续弦,而新娘子嫁进来时,便已有两个月身孕了,这事虞家街坊邻居都知道,不过谁也不清楚孩子的生父究竟是何人。”葛以淳若有所思地说着。
“那有如何?连责任都不负的男人要期待什么?”影兰不屑地说着。
“至少有搅局的功能,届时虞阿牛便不能理直气壮地把女儿卖掉,而那姓李的老头也不能完全不理睬。”
“可是,巧眉的生父不见得愿意为她出头,再说,谁又预料他不是个见钱眼看的杂碎。”影兰忿忿地说。
“总得试试看,不过,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先逼李富仁出来。”他笑着,一副有满满把握的表情。
这一夜,他们仔细讨论着即将上演的戏码,一直到凌晨五点,他们才耐住倦意地在床上各据一方,昏沉地睡着了,忘了矜持、忘了礼数。
望着眼前的这张粉嫩小脸,眉睫唇齿间的慧黠都深深地打动着以淳的内心,他一觉醒来就发现了这幕美景,温暖的感觉顿时涨满全身,他的兰儿注定是他这辈子牵挂的人,他第一次想好好抱住她,不只一时,而是一生。
“嘿——”她睁开眼就与他四目相对,“什么时候了?”她迷糊地找着手表。
“下午三点了。”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
“哎呀!糟了,咱们可得——”她急忙地坐起来。
“别急,我刚才已经摇过电话了,相信不出三天,李富仁铁定会出来见我。”
“其实——这计划多少也损及你们葛家的利益,难道你不再考虑一下?”她的眼眸透着忧心。
“没关系,断了李富仁和我家的一切商业往来,等于是切了他的大动脉,但是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少了他这种奸商也好,省得哪天倒咬我家一口,更划不来。”
他的安慰,反而让影兰更为不安,毕竟他只是个局外人,为此劳师动众不说,还拿他们葛家的生意为手段,他的用心、他的仗义,影兰没有疏忽地放入心底。
傍晚时分,他们依着计划来到了李家大门。
“什么事?”开门的是一家老妇人。
“您好,我是上海柳氏丝绸派来致赠贺礼的,听说李老爷子不久就要将虞家小姐娶进门,是我家小姐命我送来布料首饰给新娘子——”影兰将事先想好的台词背了下来,果然天衣无缝地被领了进去,而葛以淳则是紧张地在大门外的巷里候着。
虞巧眉曾在上海柳府当过丫头这事,李富仁清楚得很,于是柳府派人送礼也算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好歹也套套交情,说不定将来有派上用场的一日,所以当嬷嬷回报时,他便应允这柳府的人见见巧眉。
“巧眉——”影兰关上了房门,才轻轻地叫着躺在床上的人影。
“兰姐……”巧眉无法置信地看着她,继而扑上前去将影兰抱得紧紧,哽咽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嘘——小声一点,别哭,我会设法救你出去的,所以不论怎样,你都不许做傻事。”
影兰大致地把她如何得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并且再三地保证她搭救她的决心,而这才止了巧眉不停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