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每天只能领一份鱼蛋。但这个还不算难吃,营养也很丰富。我点头同意了这个交易。
梅丽莎喜笑颜开,勾起我的手肘就一起往外走。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艾丽。
艾丽,我们来做个约定吧。因为换寝室很麻烦,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要尽快搬走,不然就会被管理员扔掉。为了省点事,不如我们就一直一起住下去好了。只要我们努力训练取得好成绩,保证自己不会被淘汰,就可以不用换寝室了。你说怎么样?
好。
嗯嗯,太好了,艾丽,我有预感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六年前。
艾丽,为什么种咒需要把人吊起来?
不知道,我说。
那就说明他妈的不需要。旁边的女孩骂骂咧咧,开始激烈扭动。来人啊!把我放下来!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最好别动,不然血液会更快在脑部凝结,导致脑出血然后死亡。
呸!他们才不敢让我们死得那么快。快跟我一起喊。来人!快来人!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就死在这里!你们未来最好的盗贼就要香消玉殒了!
望着梅丽莎在空中疯狂踢打,我头晕目眩。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让人眼花缭乱,还是因为长时间的血液逆流。
冷静点,我说。
冷静?我们可是要被吊上好几个小时,然后切开肚子,往里面塞进一只活生生的虫子!
严格来说,血祖不是活的,而是咒术的具象化,每个条约成员在正式开始接任务之前都要接种。种了血祖以后,掌事就可以用它约束我们的行为,提高任务的成功率,改善我们所有人的生活。
梅丽莎停下来,歪头看了我一会。
我怎么有时候感觉,你对自己是死是活都很无所谓呢,艾丽?
才没有,我说,跟你一样,我很想活下去。
那就别跟我讲那套屁话!她大吼。
我闭嘴了。必须承认,我的确是在说屁话。因为反抗也没用。我嘀咕。从我们被带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人生就不由自己做主了。
那个时候我们才几岁。梅丽莎嗤之以鼻。尽管她并不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据我所知,掌事是从不同的地方收集被遗弃的儿童带来这里,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父母还在世的人。我永远也不会明白他们是怎么跟孤儿一样沦落到这个境地的。现在我们长大了好几岁,学到了许多东西,可以力所能及地反抗。就算没法真的离开这里。
梅丽莎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我们可以做出一些小小的反抗,但我终究不相信这些小小的反抗会有任何作用。所以我消极应对,等着专业的种植师出现。
梅丽莎还在继续踢打,喊叫,威胁。但半个小时后,她的声音消失了,人也不动了。我怀疑她晕过去了。但我又有些羡慕她,因为,这么说吧,种咒的过程跟轻松快乐是一点都不搭边的。
最后我们腰酸背痛,头昏眼花,带着肚子上缝的针,东倒西歪走出了种植室。
你感觉还好吗?我一边询问刚醒来不久的梅丽莎,一边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回我们的宿舍房间。
死不了。你呢?
如果你把偷走的那十个银元还我,我会感觉好很多。
梅丽莎哈哈大笑,不小心扯到伤口,脸扭曲了一下。你的幽默感真特别,朋友。
看来是不会还钱了。
我翻了个白眼,倒在床上。
腹中有什么东西在灼烧,如野火燎原,如地雷爆炸,撕裂着我的身体,直击灵魂痛点。我痛苦难忍地闭上眼,等着这一轮煎熬过去。
三年前。
我把一袋芦笋和一罐香料塞进衣服的夹层里,然后抬头挺胸,来到宿舍大楼门口,在管理员鹰隼般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没人发现。我松了口气,摸到自己的房间。有时候想起来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管理员会很介意别人把外食带进来,但却不在乎另一些东西。一些他们真正应该在乎的东西。
我推开门对着满屋的烟雾,皱了皱眉,过去把蔬菜和香料放到桌子上。
这番动静引起了对面床上人的注意。她动了动,坐起来,透过空中的气雾打量我带回的东西,然后笑了。
今天又有新花样啦,她说。
是啊,我说,脑子里已经有了菜谱的主意。之前还剩了一些腌肉,拿来给青菜提味应该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