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相信那是世界的希望,有人觉得那是噩梦的征兆,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定论。
联盟介入调查0号深渊的消失,足足一年过去,人力物力都花了,毫无结果。
整件事情太虚无缥缈了,像是没有尽头,也不会有答案。
深渊就是消失了。
没有征兆、非常任性地消失了。
资源紧缺,联盟无法在一个没有头绪的项目上继续高强度地投入,只能拉长战线、降低成本。
如今,依旧有研究0号深渊的项目,只不过它已不是重点。
一切渐渐归于平静,人们接受了这一事实,期待着其他深渊的消失。
陆听寒讲:“他们都说,等深渊消失了一切都能重归正轨,他们也能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要是深渊消失了……
福利院会比现在空荡,墓园的墓碑也起得少了吧。没有战争,没有避难所,也不再有一场场死别,天下兴荣,万物春生。
时渊走神了,脚步越来越慢。
陆听寒步子本来就大,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回头:“时渊?”
“哎!”时渊才反应过来,加快步伐,跟上来,只不过没一会儿又走神了。
午后阳光被树叶稀释了,变成明亮的金绿色。光斑跃动过时渊的脸颊、额头,像几尾金色的小鱼,活泼且灵动,勾得人心头一颤,想要伸手去捞,它们却逃跑了,只留下一片白皙又细腻的肌肤。
陆听寒手指动了动。
他伸手揽住时渊,带着他大步往前。
墓园很安静,是一种独属于逝者的静谧感,路边的树倒是生机勃勃,枝条挂着初春的花苞。
他们在花树下走着。
陆听寒想起虞轻眉立项时的采访。
身穿白色研究服的女人站在镜头前,单手插兜。她是极美的,几缕碎发扬在额前,面容仿佛一朵白描牡丹花,和她的严谨作风不同,她的气质洒脱而随意。
“……你问我为什么想研究0号深渊啊?”虞轻眉说,“我在29年发表的论文里提过,它有很特别的感染数值。从那时候开始,我的论点就是它或许能‘覆盖’其他感染特征。”
她又解释说:“目前,我们没发现过0号深渊的感染物样本,只能模拟它的感染波长。”
“模拟是相当困难的,我们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建立好了模型,在计算机中进行模拟,结果让我们惊讶。众所周知,深渊的感染是具有互斥性的,比如说,这只兔子。”
虞轻眉拿起手边的透明容器。
感染兔子在疯狂尖叫,它长了很多条腿,扭动挣扎,像一条毛茸茸的蜈蚣。
采访者下意识退远了半步。
虞轻眉神情不变,提着容器:“它被4号深渊感染,特征是‘多肢畸形’。而它不可能再被其他深渊感染,也就是说,你没办法感染已经被感染的生物,不可能有同时‘巨大化’和‘多肢畸形’的一只兔子,感染特征具有唯一性、互斥性。”
采访者:“0号深渊不同?”
“是的,它似乎能对已感染生物产生影响。”虞轻眉说,“在模型中,它改变了感染生物的基因序列,毁掉了原来的感染特征。”
采访者:“毁掉了?”
“摧毁、抹去、破坏、覆盖,你想怎么叫都行。”虞轻眉放下容器,将一抹头发别在耳后,在终端上调出一副画面,“它‘杀死’了感染。”
模拟实验中,已被感染的兔子被0号深渊影响,多余肢体退化了,变回了普通的兔子——当然,是一具兔子尸体。
“我们的模型非常不完善,0号深渊是否真的能‘摧毁’,都是没有定论的,不排除是数据的偏差。”虞轻眉又说,“所以,项目要研究它的特征,以及被它影响过的感染生物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