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夫人的点子好,我……我就出个力。”
他是此次暖棚试验的大功臣,珍珍也邀他参加今天的庆功宴。王农人一瞧见阿灵阿身上的官服就紧张,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摆,珍珍嫌弃地推了阿灵阿一把,说:“你且去换身衣裳来,这身禽兽装吓着人家王师傅了。”
清代和明代的官服补子上绣的都是飞禽走兽,文官还好,绣的都是鸟,武官那都是兽类,而且官越大绣的动物就越是凶猛,珍珍每次看阿灵阿穿官服去衙门就笑话他说,现代他是穿着西装去上班,古代他变成穿一身禽兽装去上班了。
阿灵阿去房里换了衣服回来,那王农人果然放松了许多,在同珍珍说他觉得接着还可以试着种些更喜热的菜。
珍珍说:“王师傅,如今咱们这暖棚试验成功,你回去后不妨也在家弄一个。扬州城里这些盐商十中有九是饕餮,我想他们都乐意冬天里花上几个钱来买一口新鲜的吃。”
王师傅一听大惊,筷子都掉到了桌上。
“夫人……小的,小的绝没有心思偷学夫人这暖棚种菜的法子。”
珍珍知他是误会了,她说:“王师傅,我不是在拿话试你,这法子我本就没想私藏,你回去后若是乐意也教了你们村的人,大家伙若是都能学了去,冬天里能多添上些进项就好了。”
相处了这些日子,珍珍深知这个时代农民的艰险,王农人一张脸上满是沧桑,她本以为他四十多岁,一问才知,不过刚刚三十才出头。而他的手,春夏秋三季要忙农活,冬天还要进城打零工,粗粝毛糙,掌心都是厚茧。
她弄暖棚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从来就没想过要挣钱,若是能帮上他们这样朴实勤劳的庄稼人是最好了。珍珍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她本身是个懒人,现在自己琢磨这法子也实属无奈,若是这暖棚种菜能普及开,那她自己就不用费这个心,直接上大街现成的菜就是了。
王农人苦笑了笑,道:“夫人菩萨心肠,但这屋顶上的玻璃着实太贵,咱们庄稼人用不起。再有,夫人家一日两顿膳两顿点开四次火,咱们平日在家也就吃两顿,这暖棚一会儿就冷下来了。”
珍珍听他如此说一想也是,这个时代肉贵菜却卖不上什么价,就算是冬天里图尝鲜,能多卖一倍也是顶天了,若是专门为了供暖额外烧炭或是烧柴,那就是得不偿失。
阿灵阿听他两说了半日的话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说:“一个人负担不起,那就几个人一起来办吧,赚着了钱再均分。至于供热,我看庄稼收了后那些庄稼杆子你们都堆在一起烧了,不妨用那个来供暖。暖棚里的温度用不着像屋子里一样热,烧了那些再加上做饭时候的余温应该就足够了。鲜菜也不用一直供应,那反倒卖不上价,就过年前弄一段日子赚那一波就收手。”
他一贯比珍珍有经济头脑,这一番话听来比珍珍的提议可执行性高多了,王农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喜。
“大人的法子听着甚好,我……我回去就试试。”
屋子里三人热切地讨论着什么菜在冬天里能卖上好价,傅达礼急匆匆地穿过院子推门而入。
“哎呀我的御史大人,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吃饭。”
阿灵阿放下筷子,怔怔地问:“怎么了?”
珍珍起身说:“大堂兄,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且坐下慢慢说。”
傅达礼一脸焦急,摆着手说:“没这功夫坐了,我是从淮安直接过来的,阿灵阿,你前儿不是同我说今天又有一百万两税银要到淮安吗?”
阿灵阿说:“是啊,不都说好的吗。”
傅达礼道:“我一早就到衙门等着了,准备银子一到就跟船一起上京,结果到了现在连一锭银子都没见着。”
阿灵阿“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珍珍这下也知道为什么傅达礼急得直接坐快船从淮安赶过来了。
“是有盗匪把银子半途劫了吗?”
阿灵阿鼻尖上起了一层薄汗,不过好歹还稳得住心神没慌了手脚。
“不会,银子是由扬州府的官兵护送去的淮安,绝无可能半途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