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眯眼一笑,“相公,此去千里,闲来无事何不认真读书?我瞧四阿哥刚才都没怎么正眼瞧你,定是你修习此书不认真。江南离京城天高皇帝远,此行为妻一定会好好督促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日学成之后学以报国。”
…
从永定河渡口上船,沿着京杭大运河不过五日就能到达淮安。
自从黄河侵淮,淮安就成了南北要冲,如今大清的漕运总督府和河道总督府都常驻淮安。
一南一北犹如黄河岸边的两颗明珠,说他们是明珠是因为这两位总督真的都——很有钱。
漕运和河道的有钱是两种概念,河道的钱是来自户部银,在三藩和台湾都相继平定后,康熙将每年至少三分之一的户部支出都用在了修缮黄淮大堤上,流水般的银子在河工上,就有流水般的官员从里面捞钱。对此,康熙至少有一半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河工非一日之功,河工花了几千万两白银至今还有问题。阿灵阿想,无论是哪家老板,被花了这么多预算却十余年还没把事儿办成都得生气。这也是阿灵阿被踢到这里的原因。
漕运的有钱是来自于税收、漕帮和往来商船的孝敬。每年江南出产的稻米、布匹、盐及其他珍玩,都沿着隋炀帝当年修到亡国的大运河一路向北,让京城的达官贵人能过的更舒坦奢靡。
漕运总督每年秋收后要清点全国的漕粮,尤其是苏湖、两湖流域的漕粮,还要负责在入冬前押解至京,这当中收多少用多少船,都是流水的银子在操作。
珍珍和阿灵阿下船的时候,正是时下漕运总督傅达礼刚刚忙完的时候,他与其说是特地到码头接他们,不如说是“刚下班”正好接他们。
珍珍已有快八年没怎么见过傅达礼了,他人胖了不少,肤色也深了一些,一身官府配上两撇胡须,颇有那达官贵人的态势。
两人刚下船,傅达礼便迎了上来,很是惊喜地说:“珍二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啊?”
珍珍福了一福,阿灵阿也上前作揖。
傅达礼是第一回见阿灵阿,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拍了拍阿灵阿的臂膀说:“不错不错,是咱们吴雅氏的乘龙快婿了。”
傅达礼叫人抬了两顶软轿,与他们一起回府。
到了府中,他的夫人那拉氏已经备好了茶点等在正堂,见到珍珍也是一阵唏嘘。
他们稍稍坐定后,那拉氏连声问“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珍珍初来乍到不好意思暴露本性,但不自觉咽了好几下口水。毕竟坐船南下,在船上可是将就了好几日,大多数时候都是馒头配些简单饭菜就打发了的。
那拉氏唤了下人去准备饭菜,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
蜜酒蒸鲥鱼、糖醋黄鱼、松仁玉米、软兜长鱼、酱爆河虾,还有精致的东坡肉配百叶,连米饭都放在珐琅的小瓷盅里撒上了一把芝麻。
看到这一桌饭菜,珍珍打趣了一句:“大堂兄,不同往昔,刮目相看啊!”
那拉氏笑说:“这里是清江浦,和你们要去的扬州都是名厨聚集之地,咱们这儿只能算一般呢,听说扬州有一位姓李的盐商,那每个月桌上都没有重复的,像现在这个季节,他们家蟹能做出几十种吃法。”
珍珍戳了戳阿灵阿说:“有意思,咱们去了扬州你个巡盐御史可要拜访一下。”
傅达礼捻须摇头,“这人脾气怪,从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你们是没这个机会了。来来来,先在我这里将就了!”
珍珍和阿灵阿从看见这桌菜时,就已经眼冒金星,等到吃上后,全程两人竟然是一句话也没说。
酒足饭饱后,那拉氏与傅达礼打趣了一句:“坐了几天船真把孩子饿坏了。”
饿坏了,当然饿坏了。两人心想,他们自从穿来就天天快被饿坏了!
傅达礼让他们回屋稍稍歇息,自己还要处理些公务。让那拉氏带他们先去客房歇息,当门一关,珍珍和阿灵阿抱头痛哭。
“相公,你说咱们能不回京城吗?”
“娘子,要不我现在就给康熙写信?”
珍珍和阿灵阿,两个前世的南方人,在大清朝的京城活了十几年,天天吃着单调的饭菜,尤其是在十月以后,京城再富贵的人家都几乎顿顿大白菜,日日吃羊肉。
哪像江南,一顿饭鱼都有好几种,蔬菜新鲜可口,汤羹鲜美顺滑。
“我本来还在船上后悔没把厨娘带出来,现在看不用后悔了,咱们去扬州多买几个吧。”
阿灵阿摇头,“买厨娘有什么用,你还记得你的暖棚大法吗?咱们到了扬州先试起来,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啃着那小青菜就在想,京城冬天就缺这么一口好的,你知道我现在看见大白菜都反胃!”
“是是是!”
两个吃货当即窝在一起盘算了起来,文叔来敲门都没有发现。
文叔觉得奇怪,最后伸手推开门,惊讶发现自家少爷和福晋连衣服都没换拿着纸笔凑在一起画着什么。
“不对不对,你猪头啊,这里肯定是玻璃,那里要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