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笑,然后打开内务府送来的赏赐单子,指尖点着那价值不菲的那两处当铺说,“再说我何时说不要海总管帮忙了?”
珍珍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阿奶说以后要海总管多多担待,是说以后还有要他帮忙的地方?”
见小孙女领悟极快,李氏欣慰点头,“正是。开门经营便有人来人往,有人便有事端,京城水深,迟早还有海总管要帮忙的地方。还有一层,你姐姐如今身在嫔位,家中若是连个像样的识文断字的奴才都派不出去,让别人如何看?”
珍珍了然,又看着李氏桌上越堆越多的账本不由感慨:“阿奶,理家可真是难,这里子面子都得顾全。”
李氏拢起账本笑回:“咱们家这才多少?珍珍,你可不许偷懒,往后这里头不少都要给你做嫁妆带走,可要打起精神来都理干净了,知道吗?”
珍珍自然不杵,她想自己当年千军万马的司考都能过,在这大清朝理几间铺子一定没问题。
李氏于是又唤来了当铺现在的掌柜,吩咐他们把李勇兄弟领去店里从一个月三吊钱的学徒开始做起。
比起在庄子务农,去当铺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做得好往后说不准能当上个掌柜。
只听李氏先是赞赏说:“来咱们家几年了,看你是个勤奋求上进的,现在给你个机会,别怕吃苦好好从头学起。”
接着又语重心长:“虽然学徒工钱少每月只有三吊钱,可你们是我家派出去的,只要做得好便能早早成柜上的伙计,工钱也自然会涨。我都吩咐过掌柜了,你们往后务必用心。”
李勇兄弟二人是千恩万谢,李勇年纪大还算稳得住,他的小弟听了李氏几句话感动到偷偷抹泪。珍珍旁听李氏这恩威并施兼又苦口婆心的一番话,不得不在心里为李氏竖起大拇指,她这位阿奶若是在后世绝对是个女强人。
等二人走后,珍珍倒想起这兄弟两人的身契来,“阿奶,我记得这兄弟二人都是活契,他们如今去了当铺更能攒下银子,万一往后赎身后走了怎么办?”
李氏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问:“那你觉得活契和死契有什么区别?”
珍珍除了觉得赎身不同外,她并分别不出其中的区别。
“死契换忠,活契换劳。死契的奴仆因为身家性命都握在主人手里,故而更忠心,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便能交给他们,不愁他们出卖。而活契的奴仆则是心里揣着指望在做事,你越是给他机会他越是感激你,这里面如何收放自如,才是主人的本事。”
李氏毕竟年纪不小,劳心劳力的半日和珍珍说话已经含了疲惫。珍珍上前给她捏着肩膀,靠在她耳边撒娇道:“阿奶懂得最多了。”
李氏享受了片刻孙女的窝心,然后肃了脸指指账本说:“别闹了,快把这当铺的底账看起来,再将前几个月的进出都算一遍。”
珍珍面对李氏的铁腕教学内心一声哀嚎,只能打起精神坐回桌边认真地点起账来。
…
这边珍珍跟在李氏身边开始了打理家中生意的新课程,那一头阿灵阿正在考虑如何才能做到珍珍对皇帝说的能文能武,且要符合到让康熙无话可说。
这其中武这一项对阿灵阿来说并不难,要达成目标只需花上时间等。
满洲八旗贵族尤其是额亦都后人这一支里,习武是家学传统,单看额亦都有四个儿子战死沙场就可以明白。
阿灵阿小时候进过一次额亦都及一众儿子的家庙,当时便感慨这满洲第一豪门是用沙场上流的血换来的。
所以,阿灵阿的额娘打他病好了就给他请了两位师傅,每日他都要跟着师傅学布库学骑马学射箭。阿灵阿为了和几个兄弟抗争学得格外认真,不然他哪有本事打遍京城少年亲贵无敌手?
阿灵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历史,康熙皇帝一生功绩里数得上地就是平三藩、收台湾、打葛二蛋。吴三桂前几年就蹬腿见阎王了,平三藩他是妥妥赶不上。收台湾他这个岁数上前线那直接就是个炮灰,且历史上施琅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康熙面前挂上号。
如果要建功立业,那噶尔丹叛乱时他到刚好二十来岁,到时候按着满洲旧俗他也应该上一回沙场。
最低限度,过几年等他再长几岁,去考个皇宫的侍卫,武这一条也就算是过关了。
综上所述,武一点不难。可文就不一样了,满洲大老爷们能识汉字都算家教不错了,只有揆叙着呆小子地大哥纳兰容若那样天赋异禀的才能考中二甲进士。
二甲进士?
阿灵阿突然灵光一闪,他把一支毛笔在手里转了一圈,对着揆叙喊了一句:“揆叙,我想考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