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大家都是苦命人。”细奴喟叹。
三年前,荣梵触恼了太后,被太后禁足寿安宫,七天了,荣梵水米未进,在太后处细奴得知荣梵的窘境,细奴趁夜潜入御膳房做了些吃食偷偷送去寿安宫,以后,每天晚上,细奴都会潜入寿安宫给荣梵送吃的,那时候简蕙刚好在宫里,这事她是知道的。
“但愿她不要忘了你当日的一饭之恩。”简蕙叹道。
细奴手抚上小腹,缓缓阖了眼睛,只有她知道,荣梵究竟有多恨她。
她出宫那夜,刚辞别太后,荣梵秘密召见了她。。
“阿奴,明日一早你就要出宫了,出宫前,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荣梵道。
“太妃请说。”
“不要爱上他,更不许育有他的子嗣,我会替你和成玉严守秘密。”荣梵这样说。
“太妃的意思……细奴不是很明白,还请太妃明示。”细奴惶惑,双膝跪地。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成玉装疯的事。”荣梵看着细奴,陡然跪地,泪盈于睫,“答应我,阿奴,答应我。”
“我……”细奴一惊,如若不答应荣梵,她和成玉恐怕都得死。
“我这里有一粒药,你只要吃了它,大家皆相安无事,你放心,你出宫后,我会照应成玉。”荣梵给了她一粒药。
“太妃!”细奴惊骇。
“你放心,这粒药不会要你的命,它只是暂时不会让你受孕,阿奴,你别忘了,你是背负使命嫁给他,你一旦受孕,太后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你肚里的孩子,我也是为了你好,听话,吃了它。”
荣梵递了水给细奴。
细奴经过一番挣扎后,接过那粒药,闭上眼睛,吞了。
“阿奴,我的好妹妹。”荣梵心头一松,持握细奴手,道:“替我传句话给衍之:日月同天,参商不离。”
甫出得寿安宫,细奴就将藏于舌下的那粒药吐了出来,出宫后,她有找大夫验看过,这粒药诚如荣梵所言,不会致命,却会令她终生不孕。
事实证明,细奴永远做不了荣梵的好妹妹。
71、071:佛愿
大雄宝殿的门‘吱吖’的一声被从外面推开,细奴进去,焚香,拜了三拜,她双手合十跪在佛前,虔诚祝祷:“我愿以我心寄予我灵,祈求佛祖保佑我的亲人一生平安,不求荣华,只求安康如意……”
窗外,雄鸡三唱,细奴跪在蒲团上,望着上方的佛像,口中念念有词,蓦然,身体被卷入一堵温热怀抱,感受到那熟悉体温,细奴头缓缓靠在他胸前,闭了眼睛,眼角有泪长滑而下。
揽着她纤腰的手背上有泪滴落,他悚然一惊,忙待扳转她削肩,迫她面向他,看见她满脸泪痕,心痛入刀搅,惊唤:“阿奴?怎么哭了?”
细奴只不说话,默默投身他怀中,拥紧他,兀自垂泪。
邹玄墨手足无措,持握她手,两人双双跪在佛前,他许下誓言:“我,邹玄墨,此生绝不相负梁温书,有违此誓,天地……”
“不要说。”细奴抬手及时掩住他嘴,眼泪流的越发凶猛,簌簌落下。
“我的妻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我不会让你有事。”心狠狠的一抽,邹玄墨一把将细奴重重拥向心口,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阿奴,相信我,相信我。”
细奴伏于他肩窝,早已哽不成声,唯有重重点头。
破晓时分,简蕙醒转,身侧空空,简蕙苦寻细奴未果,寻到大雄宝殿,透过半掩的门扉,见那一对头靠头偎在一起,坐在蒲团上睡得正沉,简蕙抹了一把潮湿的眼角,悄无声息离去。
一抹倩影从廊柱后闪身而出,看着佛前那对交颈鸳鸯,紧咬了嘴唇,拔腿跑了。
翌日清晨,天色放晴,主持亲自送邹玄墨一行人出了天齐庙。
罗赞上前,几次欲言又止。
打马出山门时,罗赞忽然发现简蕙与细奴母女头戴刑枷豁然身在囚车里,罗赞回身去看马背上的邹玄墨,他一脸淡然,挥了挥手,道:“启程。”
窗帘掀起,看着第三辆囚车内,身穿囚服的细奴,成玉下意识伸手抚上左脸丑陋的疤痕,眼里闪过一道冷芒。
荣荻驱马缓行,这一路竟也是难得的沉默,再也没有去闹细奴。
大约一个时辰后抵达洛都地界,大理寺丞郑容乾领着一对兵勇,手持荣太妃懿旨在界碑前显然已恭候多时,待面见了苍梧王,宣读了太妃懿旨,梁大钟一家三口被郑容乾强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