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娘轻呼口气,道:“小蒙既然生在蔡家,随了蔡姓,那他依然还是我们蔡家的孩子,我不嫌弃他,休书我早上也已经给了丹凤,只她赖着不肯走,说是要见少夫人一面,向少夫人当面赔罪才肯离开。”
“相公怎么说?”细奴现在只想知道邹玄墨作何想?
“少夫人别误会,主上和丹凤什么事也没有,丹凤摸黑进去屋子没多久就被主上识破,打将出来,主上对少夫人那是一心一意,主上昨晚守了少夫人一夜都不曾阖眼,听闻蒋老汉房子没了,主上早起召集小华一帮人正张罗着给蒋老汉在南坡头重建一处宅子,至于丹凤,主上什么也没说,就出门了。”
算他聪明,丹凤要是昨夜离奇死了,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心中略略好受些,细奴问:“蒋老汉是?”
“哦,蒋老汉是个深藏不露的避世神医,隐居牧马山多年,他家就在庄子最西头,昨夜小华失手将他家房子给点着了。”
看来她昏睡这一夜,蔡庄发生了不少事啊,而且桩桩件件还都与她有关,蔡大娘不说,细奴也猜得出,蔡华一定是去请蒋老汉救她,才会失手烧了蒋老汉房子。
“相公会盖房子?那我得去瞅瞅。”相公学问好她深信不疑,但是,听蔡大娘说相公会盖房子,细奴觉得眼见为实很有必要。
细奴抬脚就给门外走,蔡大娘忙跟了上来,丹凤还在院子跪着,要是遇上,怕又要添堵,正想阻止,细奴说:“大娘毋需担心,我若不见她,她这辈子赖在蔡庄也不是不可能,那时候添堵的可就是大娘你了。”
“丹凤冒犯了少夫人,特向少夫人赔罪。”见细奴终于出得门来,丹凤膝行数步,在细奴脚边连连叩头。
细奴居高临下俯视着丹凤,回她一记讽笑:“丹凤,老实回答我,你这一生可有真心喜欢过谁,答得好,我保你一生富贵荣华,答不好,你即刻从我面前消失。”
丹凤始料未及细奴会这样问,几乎不假思索回道:“我在蔡家十年,我是真的喜欢蔡华,想给他生儿育女……”
“你走吧。”细奴闭眼,再不看丹凤。
撒谎也得看看对象是谁,江孟达三字真就那么难以启齿?
为了继续留在蔡家,丹凤的手段未免太过卑劣。
她的这个答案,少夫人貌似不满意,是她说得不够清楚,不够直白?
丹凤重申:“我发誓我真的只喜欢蔡华,蔡华人老实,善良,疼我,惜我。”
细奴仰首望天,轻哧一声,“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度有几成?”
丹凤抱住细奴腿,苦声道:“丹凤句句属实,只要少夫人肯再给丹凤一次机会,丹凤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少夫人大恩。”
“你我非亲非故,我要你结草衔环做甚?撇开远的不说,且说眼前,蔡大娘好吃好喝供养你十年,你对蔡大娘尚且如此,你觉得你的话可信?”
“小蒙不能没有娘,他是我生的,你们凭什么把我们母子分开?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丹凤已然知错,少夫人为何咄咄逼人?还是少夫人对于昨夜我和主上的事耿耿于怀?”
细奴咧齿一乐,笑道:“丹凤,你确信要如此和我说话?你确信这是求人者该有的姿态?”
“丹凤失言,少夫人恕罪。”丹凤醒觉,慌忙叩首。
“失言,失德,失贞……你犯下的错还真不少。”细奴屈指细数丹凤罪行。
“丹凤一定痛改前非,求少夫人帮丹凤向婆婆说句好话。”
“我也很想帮你,可我帮你的理由是什么呢?”细奴手指轻叩额鬓,绕着丹凤转了半圈,丹凤讨好道:“少夫人与人为善,谦和有度……”
“你说的那是菩萨,与我没关系。”细奴摇头。
“究竟要丹凤怎样,少夫人才肯相信丹凤?”
细奴抬手摘了两片樟树叶子,于指间把玩,漫不经心道:“我相信你没用,得江孟达相信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