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顺县的土豪员外们一听这吏部侍郎这般说,都脸上带着惊恐与质疑的表情。他们这招在对付那些地方官员可是从来没有失效的啊。
可能京都来的官员都这般有气节吧,那群肥嘟嘟的员外们用眼神交流安慰道。想通了这么一层上的含义,那为首的最胖的那个员外佯装惶恐开口道:“大人饶命呐,这……只是小人看大人初来乍到,想是可能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这才……大人莫要见怪,大人若是不要,那便算了……来日请大人吃顿饭,再聊表心意……”说完便将那厚厚的一叠银两又艰难的塞回来衣袖内,面上带着讨好的神情看着吏部侍郎。
这南顺适逢水灾人祸,哪里还有店给你吃饭……
但这吏部侍郎见他们惶恐神情,觉得心下真是十分爽利。装模作样一番道:“看着你们的神情十分诚恳,想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太子商议,好吧,本官这就允了你们。”
那群土豪们这才露出欣喜的表情来,好吧,还是有那么点不相信。但他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急忙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在一片赞美声中,吏部侍郎不禁有些飘飘然。但想到太子还在等自己,有些担忧的又把那飘远的神思给拉了回来,带着这么一群人走到了太子所在的朱府大厅内。
太子还是坐在上首那里,面色淡淡的,只是吏部侍郎总觉得他看向自己那一瞬间的目光明显就是带了责怪的样子,明显就是在说自己太慢了。吏部侍郎急忙俯下身道:“太子殿下,我已经将人带来了。”
那群土豪们都看向眼前这着了素衣浑身气度却很是不凡的年轻男子,听刚才那位大人这么叫他。他们都吃了一惊,连忙都双膝跪地,大声齐呼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吉祥。”说罢他们相互看一眼,应是这么说的吧……他们平日里听的戏里都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错的……
太子面上带了和蔼的笑容道:“不知各位来找本王何事?”
那些土豪见太子问话,知道有路,脸上不禁都带了些欢喜的神情。尔后又都期待的看着杜员外,也就是刚才最胖的也是与吏部侍郎对话的那中年男子。
杜员外看着大家信任的眼光,不禁觉得自己十分重要,说话声音也提高了二度,他觉得甚是有力,不过在吏部侍郎耳中,也不过就是稍高了那么一点,还是如蚊子哼哼一样不敢讲话。
杜员外清清嗓子,朝着太子又磕了一个头,道:“太子殿下,在吾皇的恩泽庇佑之下,南顺年年丰收,日子过的十分滋润,只是今年出了这贪官,又恰逢暴雨,我们南顺发生了这样的祸事您也都看到了。南顺周边管辖的几个小村落几乎都被水淹了,人人都迫不得己离开故乡,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唉,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吏部侍郎本来端起茶水正准备喝,谁知道一口水刚走到嗓子眼,就听到这肥嘟嘟的员外说了这么一番话。要不是太子在场,他就要将那一口水喷在这杜员外的身上了。什么意思,为民请愿?瞧着他这一身肥膘,也不像是为别人操心的样子。
太子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好似在听什么有趣的事情。
杜员外本抑扬顿挫的一边念着,一边注意观察太子的脸色。此时见太子的脸色揶揄,心下奇怪,也不敢再说下去。不对啊,这可是他儿子的教书先生说的这般说,最有效了,那教书先生可是十里八乡里出过的举人啊……
越想越奇怪,杜员外只好骨碌着一双眼睛仔细的看着太子。
太子轻笑一声,道:“为何停下,继续吧。”
杜员外嘿嘿笑了一下,那笑容实在太谄媚,吏部侍郎都有些看不下去的将脸转到了一旁。听见太子这么说,杜员外也觉得教书先生的文采还是十分不错的,便继续抑扬顿挫道:“最后便是我们这南顺城中了,城中因为房屋不是单独用了村子里的黄土,还加了一些大理石等石头做了这房屋的基石,因此较为牢固,房屋倒没有损失什么。粮食护的较好,损失也不算太大。只是有些冥顽不灵的村民竟然聚在这南顺城外,想要烧杀抢夺,真是可恶至极。草民今日特同这城中的员外财主们一同来见太子殿下,我们愿意出钱出力出粮食来拯救南顺,只是希望太子殿下千万都要护着我们啊~”
原来钻了空子在这里等着太子,吏部侍郎觉得这帮人的脑子里也不光有肥油,还是有些计谋的。
太子闻言却是笑了起来,笑意爬上那双桃花目,显得多情却不风流。他本来就打算让这些地方乡绅掏出钱来,好弥补一些空洞。如今也好,他们为求自保,主动向自己投诚,也省的自己去麻烦一番。只是那一番正派极了的话,想必是有
人写好让他背出来的吧。但是这也跟自己没关系,只要钱和粮食能到手最好。
那杜员外因为胖,这还是夏天,只跪了一会儿,额头便冒出了满脸的汗来。只是那汗水里面还混着油兮兮亮晶晶的东西,实在是不忍猝读。
太子摸着扳指,看着下面跪着的一群人焦急神情,这才开口道:“本王允了,各家的诚意是多少,就自己带来吧,本王也不会去查的。”话虽这么说,但谁敢只交一丁点儿来,这不是藐视官威嘛。
地上跪着的以杜员外为首的自然是点头称是。想那群灾民在外面虎视眈眈,还多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一不小心攻破了那城门,进来杀了自己那可怎么办?先如今太子来了,太子是谁?太子可是的儿子,还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只要太子来了,那军队自然也就来了。到时候护着的不止是太子,还会派兵士来护着自己跟家人。现在只付出一点银子跟粮食,得了这般大的便宜,算的上的很实惠了。因此听到太子这么说,他们也不为难,相互交换了眼神。
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捐十斤我就捐一百斤似的。
尔后见大家都无异议,杜员外又俯身下去道:“多谢太子,太子吉祥……”说罢依旧跪在地上。
难为了他们这些平日里吃得多动的少,偶有不愿还对下人大骂责罚的人了。一个个跪的那叫个脸红脖子粗,但是没有太子发话,他们谁都不敢起身,只得继续忍着继续跪着。
太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首跪着的那些人,见他们脸都红成了一张猪肝色,津汗不住的流,怕是要再跪上个把时辰,这里就要油水流了一地了,真是有趣啊。
过了一会儿太子才说道:“好了,你们这便回去准备吧。”
一群胖子如蒙大赦,在地上又磕了个头,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
待走到门前,和那等在外面的姬妾儿女碰面,大家都相互告知了这一消息,听了都是十分高兴。这时,那杜员外接过自己一个侍妾递过来的帕子,把脸上的汗擦干净。
尔后将自己那晚年才得的唯一的一个儿子,今年十三岁的儿子拉到了一旁,语重心长道:“儿子呀,爹如今可不逼你去考什么秀才什么状元了,当官的原来这么累,总要跪来跪去的。你看爹,这都出了一头的汗,背上连里衣都湿透了咧。你呀,还是跟着先生识些字,等到长大后便接了爹的铺子,做一方富贵的好。咱可不去当那受气的官去,知道了吗?”
那儿子想来是平日里玩心大的很,此时听到自己爹这么说,狠狠的点了一下头。笑的牙床都露了出来道:“爹放心,儿子不去做那劳什子官。儿子要留着在南顺,等者娶了那瑶花。”
杜员外一听不乐意了,什么瑶花,自己都不知道。但同时也感慨儿子长大了,是要从现在开始觅些好姑娘,让他挑挑。但杜员外一直宠着儿子,见儿子心念着要娶一名自己不知道的女子,他的心里还是颇吃味的,不禁眼光有些急切的看着自己儿子,问道:“这瑶花,是谁?”
他儿子听见自己爹问,不由得神气起来,道:“瑶花你都不知道,瑶花的舞跳的可好了,是那翠花楼里跳的最好的,而且……”后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杜员外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