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跟着吏部侍郎与大理寺卿沿着城中开始走,一直走到较为僻静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太子有些讶异的看着路旁倒下去的树木等,不理解为何他们要带自己来到这里。
再往前走上一会儿,太子却是认了出来,那是南顺的堤坝所在,原本那上面长长的堵着的围墙已经全部坍塌出来,现在还在不断的往外面涌水。太子面色有些不善道:“为何还不命人堵上这缺口?”
吏部侍郎讪讪一笑道:“本来是因为下暴雨,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下去,因此没有施工的人愿意来。而现在雨停了,我们却发现……兹事体大,微臣不敢轻举妄动,正要禀报圣上之时,您便来了。太子殿下,请随微臣来。”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太子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引路的吏部侍郎背后,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处稍低之地,吏部侍郎停了下来,指着一处道:“太子殿下您请看。”
太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是一块凸起的石头,不解道:“这有什么问题。”
见太子没有认出来,吏部侍郎只好开口解释道:“太子殿下,咱们现在所站在的位置,就是堤坝一角,而您看这堤坝的构造,只是用了少量的鹅卵石。大部分都是土。不论这土质是否好坏,这连外面应该有的一层粘土都没有。因为水会从土中流走,长此以往会造成堤坝根基不稳,因此要在那外面再抹上一层粘土,可是这本来要有的粘土,竟然一点都没有。”说完指着给太子看起来。
太子伸手拿了一块,没有粘性。又找了几块去试,还是没有粘性,不由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吏部侍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本来想着,很多堤坝会因为有木头材料而生出些白蚁来,因此便派人吊着绳索下去看。谁知道没有,这才发现这里面没有粘土这种材料。不止是这里,还有这堤坝的其他地方,能检验出来的粘土十分少。微臣不禁大胆揣测,这恐怕……”
太子桃花眸变得很冷,看着吏部侍郎道:“有话快说!”
吏部侍郎鲜少见到太子发怒,不禁浑身一颤,道:“恐怕是因为长久以来,因为没有粘土的缘故,所以河水渗进到堤坝柱子之内,造成腐坏。而正巧前几日是梅雨时节,雨下的大了些,堤坝一时顶不住,这才倒塌了。”
太子眯着眼睛道:“哦,你这是何意?”
吏部侍郎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头上的冷汗直冒,心道这您明明知道,却偏要来问我,这不是在为难臣下嘛。但太子既然问了,他也不敢不回答,道:“这……这恐怕是谁挪用了修建堤坝的银两……臣下只是猜测,望太子殿下恕罪。”说完急忙又解释道,说的只是挪用,倒没说是谁贪污了……
太子此时却是笑了,道:“哦,你这意思是说那朱智贪污了这修建堤坝的银子?”
吏部侍郎闻言,此时也不顾那地上满是泥泞,俯身便跪了下去,道:“太子恕罪,微臣不是这么个意思。这堤坝早些年便建了,可是据臣所知,那朱智不过去年才到了这南顺来。而堤坝每年都会有朝廷发放的一批修葺堤坝的银两,想这银两,倒是可能入得了朱智的手中。至于原先的,微臣便不好说了……”
太子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好说?是不敢说了罢。看了一眼那现在十分颓唐的堤坝,太子觉得心内十分烦闷,只开口道:“回去再说。”
一行人这才又利索的回去。吏部侍郎也来不及整理自己那跪了一身衣襟的污泥,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城中建筑因为是混着有大理石,所以较为稳固。驿站里注满了老弱妇孺的灾民,没有地方供太子居住。而那朱府更是屹立不倒,因此太子的下榻之处,便选在了这朱府之内。
太子站在这朱府庭院里,放眼望去,虽比不得京都繁华,但也富贵至极。太子攥紧手心,这朱智看来真的贪了不少啊,这事情着实难办。
吏部侍郎一脸讪讪的走了过来,问太子是否需要更衣。太子这才看向自己,只见他那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来颜色,倒真的有失体统。太子敛目应允,想是这吏部侍郎早已经寻了干净的衣衫,便走往自己房内去了。
吏部侍郎看着太子的背影,不禁咋舌。太子果然是太子,与他们这群人是不一样的。纵然衣衫不整,华服颜色尽失,整个人还是散发着浑身贵气逼人,让人移不开目光。吏部侍郎在原地怔愣一
瞬,见太子离开,便立马跟了上去。
太子沐浴梳洗一番,换上了简单的衣衫,看起来还是君子翩翩气度不凡。
一行人聚在朱府的大厅之内,吏部侍郎与大理寺卿看着坐在上首的太子,个个都正襟危坐起来,不敢贸然发言。
太子神情却是淡淡,见吏部侍郎那屁股在椅子上转来转去,好似生了疾疮了一般,不禁笑道:“吏部侍郎有什么话讲?”
吏部侍郎见太子点到自己名字,心肝一颤,当即坐定。心里却是无奈的紧,想他一个吏部侍郎,多少人要看着脸色行事,怎地一到太子面前就成了哈巴狗只成跪舔的样子?唉,奈何兹事体大,好在有太子坐镇,但万事小心为主,一着不慎,万一被太子当做了替罪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擦擦额头的冷汗,吏部侍郎谨慎开口道:“太子殿下,如今您已经知晓此事,我们莫不要即刻禀报圣上?”说着双手朝着天上做辑,好似文成帝在此一般。
太子本多情的桃花目一凌,吓得吏部侍郎立马噤声,不敢再作多言。只是心里苦恼的紧,这事情牵扯的这么大,那么多百姓的性命,若是此时不禀报文成帝。文成帝听闻后恐怕还要大发雷霆。
这可要如何是好啊。一面是太子这未来的储君,一面是当今的天子,哪边都得罪不起。但现在太子在自己眼前,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太子定睛看着下首,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连大理寺卿都以为太子要发怒之时,太子却突然开口了,语调缓慢道:“哦,依照吏部侍郎所言,不如现在告诉父皇,好判你一个监督不力未能按照旨意之最?大理寺卿,我倒问问你们,父皇说的抓住朱智,当即处死,这朱智的尸首在哪儿?”
被点到名字的大理寺卿满脸难堪,这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吗?太子明明知道拿朱智早已逃窜,现在要他们往哪里去寻了这朱智的尸首给文成帝去看啊!若是此时上报给文成帝,想是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文成帝震怒,遭罪的人员就不好说了……只怪这案件没有那么纯粹,如今沾惹的多了……只是太子为何要为了他们着想,难不成太子也与这件事情有关系?大理寺卿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太子……
太子见大理寺卿那般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道:“大理寺卿何意,难不成是在怀疑本王?”
大理寺卿自知失态,急忙跪在地上道:“微臣斗胆,微臣不敢。”
太子这才敛目,抚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来,道:“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我自会寻个好时机禀报父皇的。”
顿了一顿,太子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朱智强行征收的粮食在哪儿?总不会都带走了吧。还有那些他贪污的银两,总不会也全部都折换成了现银吧,全部折换成现银,怎么可能在逃命途中全部带走。还是说他存在了某个钱庄里,你们可查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