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笃鲜,绝对是上海本帮菜,春笋对半切,扭一下笋壳,笋芯很容易脱落,切片煮开去涩味,捞起备用,随后金华火腿切块,放入汤锅加水小火炖1小时,加入切块猪后腿夹心肉,加姜片一起小火炖1小时,再捞去汤面浮油和泡沫,加入笋片一起炖半小时,这样美味又营养的腌笃鲜就完成了。
而另一边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在此期间已完成了五六道菜肴,不仅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菜与菜之间的搭配也极有讲究,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下对方,仝偏偏发挥她死皮赖脸的特长,径直将自己的腌笃鲜摆在饭桌正中央,完全没有她今天是配角的思想觉悟。
她这个腌笃鲜可不是一般的腌笃鲜,她在里面放了一只腊鸡腿最后又加了莴笋,增加配料的腌笃鲜比之以往更添鲜味,颜色也更丰富:“你看~这么摆台才好看,所以说汤才是宴席的主角。”
“噗嗤~”那曼妙身影婀娜转身,乌黑亮丽的长发随着身子的摆动多了分飘逸。
仝偏偏不由的看呆,美,实在是美,就是……能不能别画那么浓的妆:“你来见他还要涂那么厚的底吗?本来就挺白的。”
美人一声娇嗔:“你少来,也不知是谁,为了去南京见那个人,硬拉着蔓蔓逛了一个星期的街,她跟我抱怨说她腿都粗了。”
仝偏偏晕倒,所以说吧,人要学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分分钟被人捅出黑历史。
得,您老爱干嘛干嘛,想唱戏就唱戏,她不管了,还是她们家一一好,除了吃就是睡,都不会跟她顶嘴。
钥匙转动,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王辉霖只觉得口干舌燥,一阵心悸,手脚直冒冷汗,推门而入。
夜已深,客厅的灯没有打开,厨房倾洒而出的光线,为餐桌披上了别样的光晕,餐桌旁偷吃红烧肉的仝偏偏,就像只花栗鼠,说不出的可爱。
“偏偏啊,跟你说了多少次,吃饭要用筷子,没人会说你偷吃,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呢?看看你的爪子!”王辉霖皱眉,满是无奈,完全不需要过脑子,抽了张纸巾,摊开她瘦瘦小小的掌心,青葱般的手指上,指尖多多少少沾着红烧肉汁,轻轻擦拭。
“嘿嘿~”仝偏偏傻笑着,眉眼弯弯,任由他同照顾一一般照顾自己。
有时候他真的有这种错觉,自己是养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比起生活尚不能自理的儿子,仝偏偏这个女儿显然更让人操心。
温馨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她急忙抽回右手,左手捏着背在身后。
“快四年了,你过的还好吗?”
那一瞬间,王辉霖微微弯曲的背脊僵硬如化石,大脑一片空白,手上尚且留有少女柔软的触感,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声音,身后是他曾经爱过也恨过之人,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再见时的场景,可真见了面他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动作。
下意识的握紧空荡荡的双手,心中泛起苦涩与落寞。
仝偏偏飞也似的跑开,留下一句:“你们慢慢聊。”
“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她长舒一口气,两个都是她很重要的人,一个是非常疼爱她的学长,另一个是她多年好友,那两个曾经爱的死去活来,分开之后还对彼此念念不忘的人,在她的帮助下再次重逢,她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倒觉得心有那么点疼,胃里也不太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全身都不舒服。
那天戴臣打电话给她,约了第二天咖啡厅见面,偏偏本想那时直接让王辉霖去,可一想,万一戴臣现在对他没感觉了,岂不是见面尴尬,还是自己探探口风的好。
“你和他结婚了?”
仝偏偏本以为她和戴臣相隔两年再见,应该会激动的抱在一起,然后两个人好好的哭一场,她并不喜欢咖啡厅,但她并不拒绝戴臣的安排,只是她没想到厌倦了奶茶喜欢上咖啡的戴臣再也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英台了。
只一见面,还来不及问候,他便质问她“你和他结婚了?”
“哈?”仝偏偏气喘吁吁的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走太快,脑袋缺氧,现在不太想听到疑问句,反应不过来。
“你和王辉霖结婚了?”
“哦……”是这个问题啊,“对啊,不是你说想让我们结婚的嘛。”
当初他声嘶力竭的请求:“娘亲,我求求你,你跟他在一起吧,原谅我的自私,求求你!”
他泪眼婆娑的样子恍如昨日,怎么如今竟变成这样。
“呵呵。”戴臣冷笑一声,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女士烟,捻了根,左手夹住,右手点着打火机,烟草遇上星火,一点就着。
朦胧的白烟受空调风的影响飘摇着,他用力吸了口,白烟在他口腔中转了数圈,不断刺激他的味蕾和神经。
莫约十秒后,他才缓缓吐出烟圈,左一个甜甜圈,右一个蘑菇云。
空气中弥漫着薄荷淡淡的清香,这是她不曾闻过的味道,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味道挺好闻的,只不过她关心的永远只有一点,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烟瘾的?
“怎么样,女士烟好闻吧。”
“恩。”
“看你喜欢烟的份上,我再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戴臣突然凑上来,直勾勾盯着她眼睛看:“那个小孩儿,是你和他生的吗?”
明知道不应该对戴臣撒谎,可仝偏偏却非常认真的说:“是我们的孩子。”她这样应该也不算骗的太严重。
“哈哈!”他狂笑不止,“哈哈”,眼角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流出,慌乱的望着窗外,落地窗外的喧嚣、繁华、浪漫都与他无关,“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我是不是应该祝福你和他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