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这才点了点头,想到那王氏害的女儿没了一桩好姻缘,她又不自禁地开始流泪,这害人精啊!
王子腾的信还没回到京城,因日子已到了八月初,中秋节不日将到,京城中各处都是张灯结彩,迎来送往,走着亲戚。而今年荣宁二府,那是一个车水马如龙,整个荣宁街上没有一天不热闹的。
这番热闹场面,按说要是换了之前几年,贾母自然是不胜欣喜,但到了今年,因为和贾赦已经点开了那一层窗户纸,又因贾代善的梦中一脚,贾母虽然年轻了不少,却心中含忧,日子自然过的不甚舒坦。
这中秋将至,她琢磨了一番,还是让鸳鸯亲自去请了贾赦。
这贾母可是已经许久都没请贾赦过去了,如今又来突然袭击这套,便问道:“老太太可有说具体是什么事?”
鸳鸯道:“并不曾。”
贾赦想了想,还是让鸳鸯等了会儿,换了身衣裳就去了贾母处。
贾赦已经许久不曾来给贾母问安,如今见了贾母便见她清减不少,也只当没看到,道:“母亲今日让儿子过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想跟你修复下关系!可贾母能说出来吗?只道:“中秋将至,昨日你妹妹送信说如海改了主意,打算过了中秋再走,我便想着要不要请林家过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那林如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路上过中秋忒是仓促,再加上眼看贾敏有些伤感,不觉心疼起了媳妇儿。再加上时间还算宽裕,思来想去,便决心留在京中过了中秋再走,只将一些粗笨家什先行水运。
所以贾敏才给贾母送了消息,并对贾母说了这两日忙完就要过来。毕竟不管离不离京,都要将应该送的礼都送到位。她身为主妇,这些自然要操持一番。
贾母一边的心中觉得宽慰,一边就想着用这个由头来试探贾赦。
“既然如此,母亲就拿主意吧,一切吩咐邢氏便是,莫要操劳。”贾赦道。
贾母这心不觉凉了一半,还是强颜欢笑道:“自然不会。”
又见贾赦没说话,她才不得不将话题转到王氏身上道:“有一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说着不知如何,她还是含含糊糊地将王氏之事说了出来,老泪纵横道:“我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当初居然魔障了一样选了她,又跟着做了糊涂事,眼下也悔之晚矣……你父还怨我,我都不知道死后还有何脸面去见他了。”
听得她提起贾代善,贾赦想着自家老爷子之前的入梦,道:“王氏之事你莫要过问,一切只看王家如何。至于父亲,你悔过他自然能看到。”
贾母听到后半句不禁猛然抬头,“母亲若是现在开始吃斋念佛,可有用?”
贾赦只笑,“悔过用的是心,母亲尽心便是。”
至于吃斋念佛若是有用,王氏不比谁都笃诚,结果呢?
贾母待他走后苦思良久,最后还是到了祠堂给贾代善上了柱香。自从上次贾代善入梦之后,她来祠堂就勤快了许多,然而吸取上次教训,只敢上香不敢乱说话。
这次她却是将王氏之事说了一遍,又告知贾代善女儿将要离京之事,希望贾代善能够保佑女儿。
最后还告诉贾代善,她决心悔过,这次是发自真心,让他看着云云。
而当晚,贾代善又入她梦中,只是这次只告诉了她四个字——好自为之!
隔日贾母醒来便让人请来邢氏,对她说了设宴之事。只是贾母又道:“薛家既然还借宿府中,是客,也不得不请。而既然请了林家,也不好不请崔家,你便一同下帖吧。”
邢氏心道,这是不是也没请我邢家?她也知道自己的弟弟烂泥扶不上墙,亏得现在有贾赦派人管束才没闹出乱子。
贾母又因猜着王氏不久之后就没办法再呆在家里,琢磨着贾政将来既不好找填房,又婉拒了她赐下美婢之事,在女色上并不在意,便琢磨着将来不再续弦也是无妨。
只是这二房也要有人主事,便又道:“你弟妹如今身体不好,那崔氏既然进了府,不如你多教教她。她在家中素来受宠,又是个小辈,若是有什么不对之处,你也多多担待她。”
邢氏虽然冷眼瞧着,知道那崔氏是个眼高于顶的,可对她这个伯母倒也并无不恭之处,眼看着这二房都快没有王氏站脚的地儿了,心中无不欢喜,道:“无妨无妨,老太太既然吩咐了,我自然是无不从的。”
贾母又想了想还有两个月就要出嫁的元春,又问了下嫁妆,邢氏虽然觉得给元春的嫁妆也忒多了些,可她一个二房的女儿都能落得这么多,将来迎春能得的自然不少,再加上之前还有王氏参与,也没有在其中耍手段,如今也不惧贾母发问,一一告知。
贾母瞧着她那眼神就放了心。
邢氏等回去之后就命人请来了崔氏。
那崔氏生得容貌姣好,只是削肩细腰,身形单薄。只看身段,倒和贾敏在闺中之时相似。
“伯母。”崔氏见了邢氏就笑着施了礼。
邢氏见了连忙让她坐下,接着笑道:“是这样的,中秋将至,姑太太家又要在节后就动身去扬州。这老太太有些不乐,只是这圣人旨意,哪能不从?便打算设宴,让家中的亲戚都过来聚一聚。你是家中独女,又是新婚,崔大人怕也是割舍不下,不如请他们也来,也让你们团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