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即将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要跑?”
“不是要跑,而是说……”思远在电话里顿了一下:“我的状态是真差,我的任务你先找人给我顶个班。陈明也行、猫爷也行、你亲自来也行。我这样下去要出事。”
“你请假是为了调查万阳的死因吧。”
思远一愣,讪笑两声:“没有的事。”
“随便你了,不过我希望你尽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二爷其实对思远没什么办法的,虽然人家是副职。但毕竟整个行动组、情报组和装备部都是归他调动的,二爷自己坐镇总部,威望怎么都不可能跟思远这种长期冲锋一线的人相提并论。
不过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思远这次突然撂挑子让他顿时感觉压力倍增。
“一个礼拜,我只想休假一个礼拜。我想去干一些坏人才会干的事。”
二爷一惊:“怎么个意思?”
“当个扮猪吃老虎的混蛋,欺压一下良善什么的。”思远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把这辈子没干过又很憧憬的事的都干一下。”思远说的很坦然:“然后回来之后,我会全力把这盘棋下到最后。”
“好吧,我明天启程去欧洲。”
“你亲自来?”
“不然呢?你回去,我不就得顶上么。”
思远对这个结果倒是颇为意外。挂上电话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当看到下属把山雨的尸体抬出来时,他的心情再一次的垮塌了下来,转过脸测到一边,可即便是如此却仍然能听见山雨临死前的那一抹哀怨眼神。
“齐组,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一个通讯录,上头记载的都是一些地点坐标,没有名字也没有电话号码。”
思远点点头:“继续查,明天我会回去修整一周,到时有会人临时接替我的工作。”
说完,他没有问任何关于线索的东西。只是示意让之前搬运山雨尸体的那两个人停一下,然后他自己背起那具尸体慢慢的走进无垠的黑暗之中。
“齐组……齐……”看着他走远,身后的助手突然喊了起来,可现喊了几声之后。思远早已经消失无踪了,他只好自言自语的说道:“在地下室里还关着菲利尔德呢……”
等战场收拾好,证据搜集完毕,天守门徒呼呼啦啦就撤离了,完全不顾仍然被锁死在地下室菲利尔德,而菲利尔德的自带的霸道气场又根本容不下他大声呼救。只能无可奈何锁在笼子里一点一点的等待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
而此刻的思远已经借由临时传送阵传了出去,他的第一站目的地就是昆仑山。他背后那个已经完全没有气息的人出生在茫茫昆仑的十万大山之中,现在虽然身死,但帮他落叶归根这点事思远还是要做到的。
随着传送阵的巨大能量,思远很快就来到了昆仑大阵面前,不过他并没有伸手叩阵,只是背着山雨一步一步挪向符宗所在。
符宗认识他的人不少,可当看到他背着自己是大师兄从外头走来,不少人都被震惊了,接长恨钟整整鸣了二十四下,乌黑厚重的长恨钟出呜咽的悲鸣,混着山风呼啸和背后渐冷的尸体,让人感到一阵悲凉。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魂归来兮,东方不可以讬些。归来归来,不可以讬些。魂归来兮!南方不可以止些。归来归来!恐自遗贼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寒风中拉长调子的悲歌从思远嘴里吟唱出来,混在昆仑山上的罡风中传出老远老远。符宗的人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校场上了,山雨的师父看上去更老了,看着自己视若子嗣的徒弟以这样的方式魂归故土,即使与世隔绝多年早心如止水的他,仍然经不住老泪纵横。
当思远进入宗门的一瞬间,符宗上上下下憾哭一片,而思远的脚步始终厚重坚实,没有任何滑头,就这样背着山雨的尸体一步一步走进了符宗。
进入大殿之后,思远轻轻把山雨的尸身放在巨大的三清像前,旁人刚要上前,却被他一个眼神给逼退了回去。
“我有些话想对他说,你们等会再来吧。”
见到人都散去,思远先是从旁边的净手池里舀出一瓢冰冷的水,慢慢洗净自己的双手和脏兮兮的脸。然后跪坐在蒲团上看着山雨已经冻得紫的脸孔,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对不起……”思远垂下脑袋:“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没有思远,山雨现在和小青蛇该是多幸福的一家。如果没有思远,他绝对不会以这种方式回到故土,而是会和那个温柔善良的媳妇带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背着满满当当的礼物荣归故里。如果没有思远,他仍然会是那个既拧巴又善良的侠客小子,也许后面会成为一个侠盗,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没有思远,他在未来的十年内会成为震慑古今的道术天才。如果没有思远……
一切的一切,可惜都没有如果了。他死了,思远亲手杀了他。
思远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苦涩,见惯了生死的他,此刻根本没有任何分寸。只能哭得像个孩子。
“又少了一个……又少了一个啊。”思远的哭声悲切:“为什么会选我!你们为什么会选我!为什么啊……”
门外不远处的符宗弟子听到里头的哭声,谁都能感觉到这哭声里的悲切,他们都以为思远是因为朋友离开而哭泣,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何悲切。
代价,巨大的代价。思远慢慢感觉到了自己要承受的代价,而万阳和山雨恐怕只是个开始,未来都是未知,而这种未知让他感觉到了深切的恐惧和自责。
用别人的命来惩罚自己的错,这种惩罚……代价太高,真的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