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与只觉得喉咙发苦,仿佛很多细细密密的银针一起扎在喉头。
周围的青松在倒退,他机械性地跑步。
好像不能停,也停不下来。
许久,他沙哑着声音开口,“孩子…是怎么没的?”
“四个月的时候,嬑嬑和傅言之发生了争执,争执间,嬑嬑的肚子撞到了桌角。具体因为什么原因争执,她不肯说。”
“那催眠呢?她为什么会被催眠?”他声音嘶哑。
从来没有这么心疼过。
他的嬑嬑当初该多疼啊!
盛修齐没想到他连这也知道了,沉吟片刻,“失去孩子后,嬑嬑得了抑郁症,我只能帮她催眠。不然她会死的。她整天想着那个男人和那个孩子,有一次我差点就没看住她。你应该见到过她手腕,那都是整容之后的样子,她以前切过大动脉。
我当初就想,什么都不让她记得了,忘掉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就不会痛苦了,但我没想到,即使是有意识地催眠了,她还是记得一些片段,而且催眠还给她留下了头痛,嗜睡的后遗症,你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这些你应该都发现了。”
在医院见到余知鸢的第一眼,猜测她可能是陈今安的女儿,但找不到陈今安,不能做亲子鉴定。
但他潜意识里早把余知鸢当成了妹妹,所以才提出替她催眠,帮她掩盖了那段往事。
他还记得嬑嬑当初知道有孩子的时候开心的表情,她是真的期待那个孩子。
起初,她只是偶尔到医院产检,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被救护车急匆匆地送到医院,身下一片鲜血。
那个孩子最后在她肚子里待了五天,她舍不得,但又不能留下她。
因为孩子已经活不成了。
最后他帮她预约了清宫手术。
四个月的孩子已经可以查出性别了,是个小女孩。
如果生下来了,长得像嬑嬑的话,大概会很漂亮。
此后他发现她越来越不正常,原以为是正常的心理颓废,直到那边她偷偷买了把削皮刀割伤了手臂。
他才反应过来——她想死。
心理医生判定嬑嬑得了抑郁症,无奈之下,他不得以催眠了她。
这就是事情的整个经过。
说完,盛修齐抬头看着他,“谢怀与,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接受嬑嬑,但她没有错,去罗马也没有错,怀孕也没有错,她只是在19岁那年爱上了一个她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
那个四个月大的小女孩,嬑嬑给她起了一个小名——想想。
她甚至都想好了以后和小姑娘在一起的生活。
嬑嬑是一个执拗的人,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也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你有手段,但如果你不要嬑嬑了,不要再伤害她。两年前的事,她永远不可能再完全想起来,那些片段她拼不到一起,想不起来就不会痛苦。
不管你们到最后有没有在一起,我都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不要怪她,两年前她才十九岁,少女心动萌芽的时候,你怎么能要求她每一步都走对。”
盛修齐苦笑了声,“谢怀与,说实话,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早点出现,早两年出现,也许嬑嬑就不会遭受那些。”
但他们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顿了下,抬头望了眼深灰色的苍穹,“至于嬑嬑喜欢的那个人,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而嬑嬑也已经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