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站起来,扣好上衣。“是的,我们得走了。”
科尔陪他们走到门边。
10点过了几分,“空军一号”在安德鲁斯机场着陆,没有盛大欢迎场面。第一夫人在外地筹款,总统跳下飞机,一头钻进他们的豪华汽车,既无朋友电无家人迎接。科尔等在那儿。总统陷进汽车沙发。“没想到你来了。”他说。
“对不起。我们必须谈一下。”汽车立即开走,向白宫疾驰而去。
“时间已晚,我也累了。”
“飓风的灾情怎样?”
“够惨的,吹倒了一百万间棚屋和纸板房,现在我们得急赈二十来亿,建造新住房和电力厂。每隔五年就有一场大飓风。”
“我已经把宣布灾情的讲稿准备好了。”
“很好。还有什么重要事情?”
科尔交给他一份现在已被称之为鹈鹕案卷的文件。
“我现在不想看,”总统说。“给我说说吧。”
“沃伊尔斯和他那一班人碰巧撞上一个嫌疑对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谁提到过的一个对象。这是一个最不受人注意的人,也不像真是嫌疑犯。图兰大学的一个心比天高的法律学生写的这篇混帐东西,不知走什么门路通到了沃伊尔斯的手里,他看了之后认为它不无道理。请别忘了,他们都在豁出命去找嫌疑犯。这一套说法过于牵强附会,难以置信,从表面看来,不必挂虑。但是沃伊尔斯使我担心,他已经决定要一鼓作气予以彻查,新闻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还可能泄露消息。”
“我们不能干涉他的调查工作。”
“我们有手段可以对付它。格明斯基在白宫等我们……”
“格明斯基!”
“放心,总统。三小时前我亲手交给他这份文件,要他宣誓保守秘密。他的能力不怎么样,保守秘密还是可以的。我对他的信任远远胜过沃伊尔斯。”
“我对他们两个都不放心。”
科尔听见总统这么说,心中暗暗高兴。他要求总统对谁都不信任,只信任他一个人。“我认为你得要求中央情报局立即调查此事。我希望在沃伊尔斯动手深挖之前就知道一切情况。他们两家都得不到什么结果的,但是只要我们比沃伊尔斯多知道一点,你就可以要他乖乖地把手缩回去。这一着高明,总统。”
总统可犯难了。“这是国内问题。中央情报局用不着越俎代庖。那可是非法的。”
“在技术上这是非法的。但是格明斯基能为你办得到,他能迅速办成,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干得比联邦调查局还要彻底。”
“这是非法的啊。”
“以前也这么办过,总统,许多次。”
总统看着路上的车辆。他的两眼鼓胀,发红,并非因为疲倦。他在飞机上睡过三个小时。但是他整天都需要显得伤心,又要提防着摄像机,这就难以使它立即消失了。
他拿住摘要把它扔在身旁的空位子上。“这个人我们认识吗?”
“认识。”
……
14
新奥尔良是不夜之城,醒来得慢。天亮以后好久全城还是静悄悄的,然后它的街市蠕动起来,早晨也款款来到。除了通往郊区的大路以及市中心的热闹街道之外,看不到清晨的繁忙交通。这一点在所有的大城市都是一样的。但是此刻的法国区,新奥尔良的灵魂之所在,昨晚的威士忌和什锦烩饭和烤蛙鱼的气味都还没有在空荡荡的街面上散尽,除非到了太阳露面的时候。再过一两小时之后,那种气味便为法国市场的咖啡和油煎饼的香气所代替,而在这前后人行道上才勉为其难地显示出生命的迹象。
达比蜷曲在小阳台的椅子里,喝着咖啡,等候太阳出来。卡拉汉和她相距数尺,隔一道开着的落地长窗,仍然裹着被单,尚未知觉这醒来的世界。好像有一丝微风的凉意,到中午便又是闷湿天气。她把他的睡袍拉紧围住脖子,吸入了他的香水的浓烈气味。她想起了她的父亲,以及她父亲的肥大的棉布衬衫,她十多岁的时候父亲曾经让她穿过。她把袖子紧紧卷到时弯,让下摆挂到膝盖,在她同几个好友同逛商场时,她脑子里坚定不移地以为没有人比她更加潇洒。她父亲是她的朋友。到她中学毕业的时候,她就可以从他的壁柜里要什么拿什么,只消把用过的衣服洗好,烫平放回衣挂上就好了,如今她还闻得到他每天喷洒在脸上的格雷·弗兰内尔香水。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比托马斯年长四岁。她母亲再度结婚迁往博伊西去了。达比有一个哥哥在德国。三个人很少交谈。她父亲本来是一个互不关连的家庭中的粘合剂,他一死便完全散开了。
她父亲是在空难中丧生的,这次飞机坠落另外还有二十个人丧生,丧葬未毕,律师们便已纷纷打来电话。这是她首次真正接触法律世界,真不是好味道。他们的家庭律师对诉讼的门道一窍不通。一个专门紧跟在救护车后面钻营意外事故官司的滑头家伙找上了她的哥哥,说服全家立即起诉。他的名字是赫谢尔,这案子在他手里拖延时日,他一骗再骗、草率从事,全家人跟着受罪足足有两年之久。法院开庭前的一星期,此事以五十万元的赔偿协议解决,在赫谢尔敲去一笔之后,达比分得十万元。
她决心要做一个律师。像赫谢尔这样的跳梁小丑都能干得了,那她更干得了,她于是为了一个更加高尚的目标。她常常想到赫谢尔。等她通过律师执业考试,她的第一张诉状就是要告赫谢尔,告他一个营私渎职罪。她想为一家专门从事环境保护的公司工作。她知道要找个工作不成问题。
十万美元还分文未动。她母亲的新丈夫是一家纸张公司的主管,年纪稍老一点,家道富裕得多,他们婚后不久便把她的一份赔偿金平分给达比和她哥哥。她说这笔钱使她想起已故的丈夫,此举也是一个象征性的姿态。虽然她仍然爱着他们的父亲,但是她已经在一个新的城市有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