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在灵稚被洪水冲走的一瞬间他恰好赶上,若再晚一步,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当时至少他能尽全力地将灵稚护在自己能保护的范围以内,从突发的天灾下存活已是不易,他第一次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萧猊知道灵稚是有多么害怕水的。
不顾身上的伤,萧猊此刻想不顾一切地把灵稚拥在怀里。
可他低头一看自己包扎得看上去“七零八碎”的身躯,摸到下颌边长出来的胡茬,落拓而不修边幅,不由无奈。
萧猊只得克制着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温柔的哑声道:“上来休息。”
灵稚的身子摇摇欲坠,萧猊搭出一条手臂自他腰侧收拢,力道极轻。
灵稚没什么挣扎,软绵绵地顺着那股力气乖顺地与萧猊躺在同一块木板上。
板子容纳两个人刚刚好,萧猊侧过脸,温热的气息吹拂在灵稚发髻边。
修长的手指缓慢梳理灵稚几绺凌乱的乌发,萧猊放柔声音哄眼皮不断合动的少年:“睡吧。”
灵稚听话地闭起眼眸,萧猊以为他睡着了,忽又见他睁开。
乌黑的眸子倒映出萧猊的脸庞,他问:“为何又不睡了?”
灵稚定睛和萧猊对视,后再度闭眼。
反复几次,萧猊握紧灵稚的手,心中涟漪波荡,与他手指相扣。
“莫要再怕。”
折腾半宿,灵稚方才在疲倦后怕的状态入睡,而萧猊躺了十日整,此刻倒觉精神。
他注视灵稚的睡颜,少年眉眼乖顺脆弱,带着少许不易察觉的依恋,扣在掌心的细长手指,在睡梦中轻轻地反扣着他的。
灵稚这份微弱的回应使得萧猊滚了滚喉结,嗓子发紧。
恍惚中似乎梦回他身中禅心飘雪时被灵稚救回山洞的那段日子,假若没有发生后面的一切就好了。
没有误会,没有伤害,没有他想要弥补的挽回,更没有灵稚的回避。
可若那些事都没有发生,他又如何会遇到灵稚?
世间都说两事难全,偏偏萧猊不信,无论如何,就算要死他都没把灵稚放开。
萧猊低叹,他倾身靠近灵稚的身子,肆意地任由彼此的体温与气息传递交融。
渐渐地,他觉得心安,疲倦,意识沉落时始终扣着对方的手指,纵有狼狈的伤,却难得好眠。
翌日,灵稚比萧猊醒的时辰晚。
他身子绵软,手心热烘烘的。
迷离乌黑的眼眸睁开闭上,下一刻猛地睁大眼睛,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庞。
萧猊侧身而卧,不知何时打理了仪容,俊容清瘦,带着几分伤病的憔悴,但他始终含笑,这份憔悴的病容无损他的俊美,温柔得如下九天的谪仙,带有烟火凡气,触手可及。
萧猊问:“睡得可好。”
灵稚下意识靠后,手指一紧,却被萧猊单手环腰,另一只手与他手指相扣,紧紧地将他重新捞回原位。
……
灵稚嗓子发干,许是手指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和萧猊握紧缠扣的那只手有些僵硬,以致于他不能及时地抽走,而是和萧猊就着亲密的姿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