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文宣笑道:“天冷,进来烤烤火吃些热食裹腹。”
灵稚在山里储存的粮食多为素果草叶,他厨艺不佳,且嫌冬日冻手,那火灶自从上次被烧黑过一次,便没再靠近。
都说君子远庖厨,他这株灵芝也远庖厨,四舍五入……灵稚也算半个君子吧。
灵稚捂着蓝文宣帮他烤好的红薯,待凉了才剥开皮小口啃着香绵金灿的红薯。
每次灵稚来到药舍都能吃上蓝文宣准备的食物,他在山上虽然不嫌弃吃果子,但曾经度过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胃口自然随之打开。
比起果实,香浓温热的食物在冬日对他愈发的有诱惑力。
蓝文宣将火上煨热的茶水递给灵稚,他双手捧起,张唇朝茶水呵气吹凉。
他下山早,吃完一个红薯,老大夫方才起身。
老人虽劳病一场,但身子还算健壮。
蓝文宣打算伺候对方,老大夫不耐烦地把人赶走,自己拎起木盆到院子的井口边打水洗漱,过程还不忘回头隔着小院跟坐在屋内烤火的灵稚说说话。
老头儿吃完早食就到后山捣腾了,蓝文宣还有事情忙,灵稚不便叨扰太久。
草木萧瑟,八云村没什么动静,村民都各自留在自家烤火过冬。
灵稚踢了踢脚边枯瑟的杂草,抬头看着蓝文宣的脸,说道:“你别送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蓝文宣道:“送你过前面那条河。”
灵稚重新低头:“麻烦你啦。”
蓝文宣手上还拎了些用纸包好的糖糕,水煮的鸡蛋。过河后他将一篮子食物交给灵稚,灵稚推拒不过,扭捏地接下了。
蓝文宣道:“你自己不会下厨,大家过冬都在积肉,唯独你瘦一圈,该吃的别省,像鸡蛋红薯糕点我们都能在家中自己做,不值几个钱,你莫要往心里介怀。”
灵稚攥紧篮子:“那谢谢你。”
蓝文宣仔细端详灵稚面容,忽然问他:“心情可还好?”
蓝文宣指的是上次一事,他知灵稚对那人抱有愧疚,希望灵稚能早点忘记,专心过自己的日子。
灵稚嗫嚅:“还……还好……”
他逃不过蓝文宣安静温和的视线,皱眉轻声道:“就是前几日梦见他,醒时胳膊仍有些颤抖。”
灵稚与蓝文宣稍微回忆过一些当日的细节,蓝文宣跟着灵稚皱眉,说道:“无需想太多,你胳膊之所以颤抖,是因为心有愧疚。”
又道:“何必愧疚?只当用刀子割了一块猪肉。”
灵稚:“……”
还能这样想的吗。
灵稚拎着一篮子食物回到洞府,蓝文宣怕他饿着,每次他下山都会给他救济许多粮食。
冬日愈冷,月下旬飘起第一场雪。
山上白雪皑皑,树枝都结成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枝。
灵稚像只虫子裹在厚重的被褥中睡觉,透不过气了才钻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鼻翼翕动,不停呼吸着空气。
夜里烧的煤炭还在烤着,他在床榻无所事事地躺了半日,肚子饿了才慢吞吞起来更衣,水结冰,放在陶罐里用火烧化方能洗漱。
灵稚心思游离,热水泡得指节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