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的鹰鹜盘旋在天上见过灵芝出入那小洞几次,它闯进洞内,无论怎么叼啄,最后堪堪啄下半个菌盖,凶戾神武地向它的主人邀功去了。
萧猊拿起半边灵芝的菌盖,饱满滑嫩,看起来有些胖,许是生长得不错。
一只细白的手腕抖着颤着握住他的手。
灵稚不停摇头,眼眶酸涨,全身哪里都疼。
萧猊注视少年苍白的脸:“找到了。”
他把灵芝放在床榻,拉起被褥盖好。
“等取了灵芝雨停后就带你离开。”
灵稚怔怔望着萧猊。
他身子抽空了直不起来,颤痛流窜全身,此时和彼时割裂一般的记忆击得他脑子昏痛。
如若没有意外,今日……
今日本该是他和君迁成亲的时候。
他的君迁温柔细致,是他想要长相厮守,和他“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的男人。
他想和对方做一对小鸳鸯的男人,会在昏黄的烛光里给他说故事,在晨曦破晓时为他束发整衣,在他唤一声“君迁”时,素衣乌发的男人舒展柔和的眉眼,张开手臂抱起往他怀里扑的自己。
他有事没事就会唤“君迁”,而他的萧君迁不厌其烦地浅笑回应,有时只有几句话,又或几个缠绵潮热的亲吻。
他们的洞府修建得像个小小的喜堂,是他打算用来与君迁长相厮守的地方。
灵稚竭力睁大濡湿的眼眸。
他恍惚瞧见自己往洞府添加的小玩意七零八散地掉在看不见的角落,连同那株萧君迁他给编好的灵芝,他当宝贝一样捧了好久,也被风吹走了滚在角落里,经进来的人踩了几脚。
君迁的眉眼在模糊的视野下一点一点消散远去。
灵稚目光飘忽,轻轻落在摔在角落被踩烂的草编灵芝上。
他也被萧猊在心上踩了好几脚。
想起这人席天慕地时给他专注编做灵芝的画面,灵稚缩了缩脖子,滚烫的热意烧得他脑子快要裂开了。
君迁是假的,但君迁和他处过的日子真实存在过。
所以,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他想最后一次同他说一遍。
灵稚忽然来了力气,握紧萧猊的手。
他摇头,看着萧猊小声开口:“不能吃的。”
灵芝不能吃。
洞里的火堆煨有一罐萧猊平时喝的药汤,萧猊观雨,再过些许时辰,雨应该将要停了。
他回头看躺在床榻脸色发白的少年,伸手轻拍灵稚轻颤的肩膀:“先睡一觉。”
萧猊取下灵芝菌盖的一小部分,放进煨热的药汤。
灵稚摇摇头,他试图爬起来,最终只能徒劳无力地看着萧猊喝下加了灵芝的汤药。
灵稚有些茫然。
急促蔓延的疼痛让他反应迟钝,等到眼前的男人在喝下混了灵芝的汤药后,他望着陷入半昏半睡的人,半晌缓过神来。
灵稚滚落下床榻,无力地爬到萧猊身旁。
“君……”
他渐渐咽声。
“都说了不可以吃,为什么不信我啊……”
萧猊面色虚白,体内一股股炽热与寒冷挤压他的五脏六腑,似要割破血脉。
灵稚哆嗦抱起萧猊的脖子,神情生涩,实在做不出难过的神情。
他摸了一下发顶,摸下那株细小的蕈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