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闻站在灯影下,伸出的一只手没能抓住朱翊婧,僵在半空。
见朱翊婧牵住了他,五指攥成拳,缓缓地垂了下去没在长袖里,看过来的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敌意和警惕。
他被这眼神钉在原地,心中某个地方除了钝痛之外一点点冷下去,像是结了冰。
他听不见朱翊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说了什么,只能听到晏闻毫无波动的疏离声线。
“祝大人要放河灯祭祀先祖,没有空陪殿下赏灯,还是由下官代劳,不知祝大人意下如何?”
眼里的秦淮飘渺灯火成了一团团化不开的颜色,他听到自己回道,“下官家中还有祭礼,先行告退。”
朱翊婧本来也没真打算邀他同游,如愿气了人后就被晏闻牵走了。
他没去看,而是转身跟净澜走水路回家。
天上月亮圆满,人间亦是如此,他坐在船头看着岸边成双成对的人,忽然就对净澜道,“王公爷家的女儿叫什么来着?”
净澜撑着篙,差点没一头从船上栽下去。
祝襄眼瞧着京中名门定亲的定亲,成婚的成婚,嘴里虽然说着随祝约折腾,还是暗中安排了不少媒人往侯府跑。
只不过祝约之前统统给拒了,结果拒了一次还有下次。媒人近来又跟他说王公爷家的嫡三小姐到了嫁龄,生的貌美如花还仰慕他多年,她想撮合二人相看一番。
祝约前几日已说了不必,这会儿倒是茫然了。
拒过一次再相看原本是不合规矩的,结果媒人听了他的意思大喜过望。她收了祝襄的银子至今没能撮合成一桩正着急着,好不容易逮到祝约松口,当天就上了王家的门。
小沧洲上,隔着一扇纱屏。
王容歌依言赴约,祝约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看见一道端庄的身影和水蓝色的及地衣摆。
他直觉那是个端庄秀美的女子,正寻着话题有意相聊,王容歌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
“小女曾于当年贡院榜下隔帘得见小侯爷一面,心生爱慕多年,媒人说亲时期盼许久,不料小侯爷却不愿。”
王容歌没有责怪,声音柔柔地荡在秦淮的风里,“今日小女前来,只想求小侯爷解惑。”
虽已让媒人带过歉信,他还是生出些愧疚,轻声道,“小姐请问。”
王容歌似是顿了顿,她像是知道这个问题不妥,还是坚定地开了口。
“小侯爷拒了公府是真如媒人所言偶发寒疾,还是心中已有思慕之人,而今那人拒了你,方才回头想起小女?”
河上清风掠过,隔着一层雾影纱,祝约许久未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