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约正端了茶,听见许老板三个字愣了一下,他知道晏闻背地里有自己的生意,但具体是什么他从未去问过。
梅里晏家早年以珠玉起家,后来产业遍布京淮,丝织布料也被纳入麾下,晏闻着手织造他不意外,只不过拿着江宁织造皇商的料子去和民商做生意,这是要掉脑袋的活儿。
他放下手里的茶盅,皱眉看了晏闻一眼,在等一个解释。
晏闻却浑然不觉,他对曹尹道,“到了就好,剩下的我会跟许含英说道说道。”
曹尹作了个揖,很有眼力见地到了声是,而后告辞离开了祝府。
屋檐下垂着水珠,雨已经停了有一会儿,祝约还是盯着晏闻,也不说话,于是晏闻假模假样道,“你饿不饿?”
祝约还是盯着他。
晏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小定侯有点肃然又有点呆,所以端着不说,直到那人眼神开始凌厉,他才卖乖道,“好了,好了,我交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做贪赃枉法的事儿,就是想仿几匹官造的料子罢了。”晏闻道,“许含英是晋同的掌柜,他帮了我这个忙而已。”
民仿官造是常有的事,祝约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晏闻见他这样,又贴上来道,“还有,我想向你要一个人。”
“谁?”
“京口牙门的潘幼峪。”
这个名字耳熟,祝约想了一下,“从前神机营的帷官潘幼峪?
揽江军除了凉州卫的十万老弱,其余都进了京郊的三大营,牙门战前归拢牙旗,号旗,令旗留作战时用。潘幼峪从前在凉州做的就是这样的活,后来他在阵前断了一条腿,祝襄特让他归了三大营留在京中看旗仓,通商令后京中三大营不再出征,潘幼峪被调至京口。
祝约记得有这么个人,但他不太熟悉,除了锦衣卫的于羡鹤和石坚,朱端根本不让他有机会接近三大营,潘幼峪调任京口后更是毫无交集。
晏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
“我与潘幼峪不甚相熟,但你要用他,我倒是可以找阿爷的旧部给你牵条线。”祝约道,“你这是想从织造司手里抢生意?”
“旗仓号令旗每三年一换,怎样排兵布阵,怎样用旗号令,绝非一日之功,潘幼峪有这个本事就能留作他用。”
“你在担心宋昶会为朱端起兵。”
“京口水师如果西渡应天府,这仗必得打,你如果有祥初帝虎符在手,试着调动三大营还有一拼,如果没有,要和秦王早做打算。”
晏闻于此心中是有愧,毕竟宋昶是他提拔上来护住皇党的,这位宋将军手段一流,背后还靠着东南水师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