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初帝不会真为了后宫琐事与沈妃置气,左不过多个妃子,也就随她去了。
一场棋局下到最后,吴惜音阴差阳错地成了荒谬的最后一子。
这是场无妄之灾,她恨沈妃独断,却没法去恨丝毫不知的周皎和祝襄。
她将自己关在府里,想着罢了,祝襄既已择了他之所爱,那自己再牵挂也没了意思,入宫不过了断念想。
吴昭容入宫前夜,新婚不久的周皎到吴府看她,已为人妇的少女盘起一头青丝,明艳面容依旧夺目。
她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忙,新婚燕尔,祝襄就要随父亲出征,侯府上下都要操持。可再忙,她还是抽出空子来了吴府。
圣旨面前,不论是周皎还是侯府都无能为力,深宫中打点必不可少,于是周皎从自己的嫁妆里挑了不少金银首饰交到她手里。
吴惜音看着昔日密友担忧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说嫁入皇家是她所愿。
天底下没有比皇帝权力更大的人,也没有比皇宫更富贵的地方,所以她是去享福的,不必过分担心。
周皎在灯下看着她柔和的眉眼,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劝解之言。
自此天高水长,萧郎路人。
“这是她十六岁的时候。”
忽闪不定的烛光下,朱翊婧拖着自己的脸颊坐在地上,表情纯然地看着吴嫔的画像。
晏闻站在她对面听她讲那些吴嫔的往事。
画像上,十六岁的闺阁小姐还没有遭受后来的一切,没有进宫赴那场改变她一生的宴席,也没有在金陵长街上遇见误了她半生的少年将军。
吴家小姐养在门户不高但富足康乐的医官府邸,杏眼弯弯,笑得温婉典雅,毫无愁容。
“哥哥说我长得很像她,她曾经是个美人,原本能有一段好姻缘的美人。”
朱翊婧的确也是这副温婉相貌,可此时却戾气横生,“可惜啊,她一辈子都过得凄惨,生前非人,最后连死都是枉死如果当年祝约他娘没有勾引皇上,没有勾引定侯,我母亲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晏闻神色冰冷,“你究竟想说什么?”
“说什么?”朱翊婧擦掉自己的眼泪,“我出生就在这个宫里,从小见的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母亲她恨沈妃,可是沈妃势力太大,她得罪不起,只能日日缩在留春台被人欺辱践踏,我和哥哥饥一顿饱一顿,有时过的日子连畜生都不如!”
“可祝约呢?”朱翊婧在灯下宛如修罗,“都说定侯府出情种,侯爷与夫人恩爱多年,连个妾室都没有,为人称道。尤其是侯府独子,自出生起就被父亲,祖父,乃至皇上当成宝贝宠着惯着。我跟哥哥第一次在宫里见到他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