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许久的祝约已经没什么力气,在抓到他的时候好像寻到了依靠,这才彻底安静了下来,史昭谦顿觉有戏,招呼道,“快快,白药热水!”
晏闻任由他抓着,直到那枚带着黑血的精铁箭镞被拔出来,手背上沁出血痕也没动一下。
屋子里血腥气一时浓得怕人,史昭谦禀报完后指挥着太医院忙进忙出,只有朱端望着塌旁的身影,神色复杂。
祝约仍然皱着眉昏睡着,嘴里不断小声喊着什么。
晏闻俯身过去,正听他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娘。
侯府主母已经去世多年,祝约从未在人前有过这样脆弱的一面,不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他永远冷静自持,好像没什么感情似的。
像是察觉到箭已拔出,他松开了晏闻。晏闻叹了一口气,没有移开,反倒覆住了那双因失血过多而冰凉的手。
醒过来时,祝约看到了府中几盏幽暗的灯。
净澜红肿着眼抱着膝盖靠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他试着动了动右手,结果从肩到腿无一不是麻的。他又张了张嘴,出了一身汗后水米未进,此时嗓子被刀刮了似的沙哑难听。
脚踏上的人睡得很浅,立马跳了起来。看见他睁眼,一向冷静的净澜忽然就哽咽了。
祝约动了动嘴,净澜赶忙擦掉了脸上的眼泪道,“公子,我去给你拿药和水。”
府里备着温水和史昭谦吩咐醒来要喝的汤药,祝约喝药一向乖顺,也不嫌苦,就着净澜的手一点一点全喝尽了这才用温水净了口。
肩上缠着厚厚一层绷带,血已经止住,但动一下还是钻心的疼。
应当是伤到骨头了,祝约心里头判断。
净澜知道他有许多要问的却没力气说话,于是主动交代道,“您放心,公主无大碍,也是她送您回来的,后来圣上和晏大人也到了。您一直不肯人近身,史院判没法子了,皇上叫晏大人来看看,您昏迷中抓着他就不动了,然后史院判才拔了箭上药。”
他看见半靠着床的祝约脸色一下子更差了,以为他是担心伤势,赶忙道,“公子放心,史大人说虽然您有过旧疾,但运气很好,刺得是右肩,避开了要害,除了生骨会吃些苦头,旁的不会有什么的。”
“我抓住晏闻?皇上和公主都在?”祝约睁大了没什么神采的眼睛,颤声问道。
净澜不明所以,“当时也是没法子,晏大人过来您就抓住他了,晏大人也是仗义,被抓出血了都没吭一声。”
“咳咳”祝约忽然咳嗽起来,他脸色刷白,刚才喝进去的药也跟着一并吐了满地。
“公子”净澜慌了。
他忙给祝约顺气,等他稍缓一些,才去端第二碗汤药。谁知被祝约抓住了衣袖,满目都是后怕,“我有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