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默默看着那位花魁的出阁已经到了时辰。
备了十六 大桌,数百小桌,雅席无数。
唯独一人来场,只是坐姿已经有些拘谨。
那位坐姿原本豪放不羁的张小豺此刻收敛大红扇,面色有些苍白。他似乎想到了曾经被家父提起过上辈子与阎罗王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这辈子怎么做死都不用担心的某位恐怖存在。
张小豺不是傻子,他联想到了柳大美人能够安然卖艺这么多年不被糟蹋,又想到今天出阁日子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场面。
顿时坐立不安,抬起头来看到那件大摇大摆的邋遢大白袍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几乎吓了个半死。
“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白袍老狐狸如是安慰道,不管这个如坐针毡的张家公子哥,大大咧咧坐了下来,对着张家公子哥勾肩搭背道亲昵:“今天是柳丫头出阁的好日子,你这是什么表情,笑啊。”
张小豺笑得比哭还难看。
柳禅七微笑道:“怎么跟死了妈一样,晦气。”
张小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只能又哭又笑,浑身抖个不停。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艰难转过头,看见是一张年轻又有些熟悉的脸庞。
“安静一点。”小殿下微笑对张小豺比了噤声的动作,道:“你别难过,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你的狐朋狗友坐满。你安安静静坐好,该你出钱的时候就出钱,懂了么?”
第二十三章 猛得一塌糊涂
能让洛阳四大纨绔一掷千金只搏一笑的花魁柳姑娘,究竟是不是像传闻那样吹得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不谈足以颠倒众生的美貌,单单这位柳姑娘十三年来名动洛阳的才名,一部《东山酬唱集》,一曲《梅花小调》,就已经非常人所能仰望。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出阁之日,这位柳姑娘摆下一场红帘大幕。
要让洛阳见识一下天酥楼这位绝艳天下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出尘何等的完美。
离那位柳姓大美人出阁只差数分钟,张小豺浑身已经冷汗湿透,不敢动弹的张家公子哥甚至快要哭出声音来,只觉得这场出阁大红帘就是再妖艳一万倍,在自己眼里也变得毫无诱惑力,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被白袍老家伙给生吞了。
如果旁边那位白袍邋遢男人随意搭在张家公子哥肩头的手微微松开一丝一毫,这位洛阳头号纨绔恐怕已经瘫倒在桌子下面。
白袍老狐狸对身旁那位的异样浑然不觉,笑眯眯看着那幕红帘被一点一点拉开。
“柳丫头开始出阁了。”柳禅七转头对着张家公子哥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应当是按照琴棋书画的顺序来,最后露出庐山真面目。这个过程估摸着有将近一个时辰,先别急,坐着等,另外几位再慢也该来了,不过他们倒是没你运气好,能完整看完一场出阁表演。”
张小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脑海里一片浆糊,根本听不清白袍老狐狸说了什么。
那幕大红帘被拉开。
小殿下开始聚精会神望向大红帘幕后。
那位花魁姑娘,登场之时会如何的颠倒众生?
并没有所谓的绝艳美色。
千呼万唤始出来,那幕大红帘缓缓拉开之后,是一层雕纹红色精妙莲花的屏风。
大朵大朵红莲在屏风上肆无忌惮盛放,红莲海洋中一朵华美大红莲绽放绝巅,不是纹绣而出,而是以工笔耗磨大量功夫绘出,水墨韵味极为夺目,显然是有备而来。
白袍老狐狸看到屏风上呼之欲出的姑娘家小心思,会心一笑。
小殿下看着屏风中央那朵水墨绘出,已经有了老狐狸掌心七八分神韵的大红莲,心里对这位柳姑娘的绘画水平有了一个大致的摸底。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尘二字。
大红莲则是不妖中的妖孽,一抹红色勾勒的勾人心魄,偏偏出尘,偏偏魅惑众生。
极静。
即便是那位魂不守舍的张家公子哥,也怔怔望着屏风内那个只露侧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