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战道:“天地万物如此,居于天地间的人又岂能例外?”
“既然如此,李寻欢接周大公子高招。”李寻欢走下台阶,站上了街头。
“那年你推我下河,水寒彻骨,事后我在床上躺了七天。”周战缓缓将刀举至胸前:“今日我便断你三根肋骨,让你也躺上七天,绝不多断一根。”
李寻欢冷笑,这周战的报复心理还真重。
“我这刀重十七斤九两,山间铁精所铸,乃是关东神刀堂的传承。”周战缓缓道:“神刀堂训规,务令刀下之人知晓败于何人之手。”
李寻欢目光闪动道:“我幼时曾听长辈提及过,白家神刀快如闪电,纵横关外,想不到周大公子竟然是神刀堂麾下弟子。”
“神刀堂不欺手无寸铁之辈,你的兵器呢?”周战的右手握上了刀柄,在这一瞬间,周战脸上有了光彩,眼中也有了自信,整个人仿佛被输入了一种精神。
李寻欢也未料到这把刀能带给他这么大的自信,顾少殇若是看见此刻的周战,会不会改变心中的结论?
李寻欢叹息一声,右手斜举胸前,指尖夹着一柄很轻很薄的飞刀,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这是我自己的飞刀,它并没有多大的名声,也没有辉煌的过往,如果非要有个名字,就叫小李飞刀吧!”李寻欢望着指尖的飞刀,目光温柔的就像是在看林诗音。
周战失笑道:“飞刀!这也算是兵器?”
“我想,以后会有人承认它是一件兵器的。”李寻欢缓缓道。
“好!小李飞刀,但愿它能等到那一天。”周战长笑声中拔刀,漫天飞雪竟被一刀斩为两段,飘落的雪势居然停顿了一下。
李寻欢的身形仿佛比刀光还快,刀光刚起,他已轻燕般掠起,远去七丈开外。
周战心中一惊,此前早已听周文反复提及李寻欢指上功夫令人匪夷所思,想不到他轻功之高,并不在手上功夫之下。
周战正待追击,却见李寻欢的目光落在自己持刀的手腕上,心底闪过一丝疑惑,此刻持刀的手腕正是他露出的三处破绽之一,李寻欢是怎么发现的?
再说就是被发现了又能如何?李寻欢人在七丈开外,难道还能攻击他手腕不成。
飞舞的雪花间似有电光一闪,时间短到令人怀疑是眼花了。
周战突觉腕间一痛,低头看时,才发觉刚才还在李寻欢手中的飞刀此刻正插在自己手腕上。
飞刀沿着经脉插入,毫厘之差便会切断他的经脉。
周战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一刀来得莫名其妙,他的刀法本以速度见长,在这一刀面前仿佛也失去了光彩。
这一刀远比他的刀快,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世间怎会有这么快的刀!
这一刀既然能插在他手腕上,自然也能插在他咽喉上。
他刚才露出三处破绽,咽喉也是一处破绽所在,这一刀却只选了伤势最轻的手腕。
周战望着插在腕间的飞刀喃喃道:“好刀!好一个小李飞刀。”他又霍然抬头瞪着李寻欢:“这样的刀你还有多少?”
李寻欢显得有些疲惫,这一刀也抽尽了的他的精、气、神,闻言笑道:“此刻我纵然再出刀,也已远不及这一刀。”
这一刻周战若是再出刀追击,他只能退避了。
周战沉默半晌,并未再出刀追击,竟是放过了一个能赢的大好时机,缓缓道:“本该如此,这一刀已是禁忌,你若是能连发,世上还有谁是你的敌手?”
周战转身便走,李寻欢追了两步道:“我的飞刀。”
“这柄飞刀就送给周家了,只要这柄飞刀在,我周家便不再来惹李家。”周战头也不回。
“周大公子。”李寻欢喊道。
“嗯?”周战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回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对待世间万物是一视同仁的,从无尊卑贵贱,三六九等之分。”
周战的呼吸重了几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好一个李寻欢!好一个小李飞刀,我不如你多矣。”周战再不回头,大步远去,不多时便转过巷陌,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