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慎有意岔开话题,避免对方揪着验药、镇千保、报仇等问题不放,落座拿回刻刀,刀在指间灵活翻转,薄唇弯起,想学木雕吗?
&esp;&esp;雕刻,该不会也是你师父教的吧?
&esp;&esp;嗯。宋慎随手刻了两刀,木屑落下,家师在世时,喜欢钻研竹雕和木雕,我小时候经常跟着他进山找料子。
&esp;&esp;瑞王由衷赞赏: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老人。说话间,他端详木料,你雕刻的是鹰吧?
&esp;&esp;没错!软木料不费劲,来,我教你。宋慎把刀递给学生,指了指,这一小块多余,凿掉它。
&esp;&esp;哦?瑞王犹豫下刀,动作笨拙,莫名其妙开始学木雕,倒不反感,权当排解烦躁。
&esp;&esp;一转眼,傍晚了。
&esp;&esp;风雪交加,冬季天短,庆王返回府邸时,已是暮色沉沉,处处掌灯。
&esp;&esp;瑞王殿下来了大半天了。管家禀告:他正在和宋大夫闲聊。
&esp;&esp;庆王昂首阔步,逆风赶去见弟弟,他用过晚饭了没有?
&esp;&esp;还没,等着您呢。
&esp;&esp;庆王一听,脚步更快,大踏步抵达宋慎居住的客房外,尚在院子里,忽听见愉快笑声:
&esp;&esp;早说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esp;&esp;稀奇,是四弟的笑声。因着心疾,他性情淡泊,一贯含蓄稳重,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esp;&esp;庆王纳闷之余,放慢脚步,拾级而上,透过半开的门,往里一望,须臾,眉头紧皱
&esp;&esp;坦言
&esp;&esp;啧,两种颜色明明差不多,为什么调不出来?
&esp;&esp;宋慎皱眉,捣鼓半晌,用小匙挑一点颜料凑近已雕成的鹰,思考上色之法。
&esp;&esp;瑞王靠近观察,袖子与对方相贴,笃定说:本该用广花,你却用了石青,花青和石青差别不小。少了广花,断断调不出你要的羽毛颜色!
&esp;&esp;管事说广花碰巧用完了,拿了石青来,就试试呗。
&esp;&esp;早说了,颜料不能混试。瑞王不懂雕刻,却擅长作画,且精通调色,还是等有了广青,明天再调吧。
&esp;&esp;也行。翅膀放着,先给脑袋上色!
&esp;&esp;瑞王颔首,拿了一个干净的钵,熟练挑选颜料,递给对方。
&esp;&esp;宋慎左手按住钵,右手搅拌。为了木雕鹰,两人齐心协力,不知不觉间,并肩而坐,不时挨近商量。
&esp;&esp;冬季雪天,下人生怕冻着瑞王,特地添了三个熏笼,暖意融融,热得宋慎冒汗,把门推得半开。
&esp;&esp;宋慎怕热,热得难受,干脆脱掉外袍,袖子无意中一甩,甩向木雕。
&esp;&esp;你看着点儿!瑞王瞥见,连忙护住自己参与了雕刻的鹰,抬手一拨,把对方的袍子拨向空椅子。
&esp;&esp;放心,木雕不是玉石瓷器,摔两下不会坏。话虽如此,宋慎从善如流,把本想随手扔在桌上的袍子改为扔向空椅子。
&esp;&esp;瑞王初次尝试雕刻,轻轻摩挲鹰羽,好歹是自己刻的,当珍惜。
&esp;&esp;这个只是练手解闷,正经雕鹰,其实十分复杂。宋慎除去外袍,仅穿玄色中衣,因伤口未痊愈,衣带没系紧,松松敞开,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以及包扎伤口的白布。
&esp;&esp;瑞王打量几眼,忍不住问:包成那样,当初伤口有多深?
&esp;&esp;假如再深半寸,性命休矣,万幸有师门列祖列宗英灵庇佑,躲过了一劫。宋慎忙碌许久,渴了,手臂越过一堆颜料碟,伸向茶壶。
&esp;&esp;茶水恰在瑞王手边。
&esp;&esp;瑞王不假思索,顺手帮伤患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