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她接电话的功夫,季时欢完成自己作品。
她收好东西,走向姜泊烟,在对方疑惑目光中将刚才那张纸折好塞进对方外套口袋。
随即,她浅笑朝姜泊烟挥了挥手,推开店门,先一步消失在雨后长街。
玻璃门开关间带起一阵凉风,吹起姜泊烟鬓角碎发,乌黑发丝衬得她那张无喜无忧的脸庞越发白皙清冷。
“我知道了。”她又说了几句,对电话那头的医生嘱咐,“辛苦你们照顾,我明天过去。”
电话挂断后,她伸手探入口袋。
春寒余威被连日雨水无限放大,任何一丝暖意都格外珍贵。
姜泊烟手指在口袋中停留一息,强忍眷恋,连同那张被塞入的白纸一同抽出。
她将纸展开,看到一片素白上利落却不失柔和的线条——
线条排布有序,准确勾勒出女人面部特征。女人侧头看着远方,半阖着眼,慵懒表情下是掩盖不住的精致与矜贵。
随兴而起的素描右下角签着两个俊逸小字,并非落款,而是“报酬”。
姜泊烟愣了一秒才认出那是自己。
她想起前不久心念一动,驱车往郊外看花。赏景时略有失望,认为不如自己珍藏的画作。
大抵有些人眼中的世界,是比真实要美好千万倍。
店员又开始研磨咖啡,姜泊烟回神,小心翼翼将纸折好,收回温暖口袋。
雨后特有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她推门离开,坐上等在街尾的黑色轿车。
另一边。
季时欢和林郸一起吃了顿午餐,带着东西赶回家中。
画作自有佣人打理,她独自怀抱纸箱回到房间。
午后日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季时欢心里装着事,神智没有半分挪移。她找出小刀割开胶带,一件一件重新整理哥哥遗物。
前年,季时勤在订婚后搬出祖宅,和舒妮住进市中心某间大平层公寓。刚重生回来,公寓那边季时欢还未去过,她带回来的是季时勤留在公司的遗物。
相框、手表、袖扣……
季时欢情绪波动不大,重生一次,她看着旧物默默怀念。
可突然,她手在一个白色药瓶上方顿住。
药瓶上印着“拉莫三嗪”四个字,季时欢拿出手机拍照搜索,屏幕上跳出的介绍瞬间刺痛她眼眸。
“‘拉莫三嗪片’是常见用于治疗躁郁症、狂躁症的药物,主要功效可使患者情绪稳定……”
活了两辈子,这是季时欢头一回知晓哥哥似乎深受精神疾病困扰。
她惨笑一声,突觉脸颊有异物,抬手蹭去才发现是自己落泪。
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情绪后,她重新伸手将药瓶取出。
可拿起那个小小的白色罐子,她再次惊诧——
空的?
季时欢旋开盖子,确认瓶中空无一物。
她第一时间给聂征打电话,确认了季时勤病情。
“……季总交代过不能告诉你,他不想你担心。”
季时欢攥着药瓶。
“办公室这瓶药已经空了。”
“嗯。”聂征回答,“收拾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季时欢继续追问,聂征表示他并不清楚。这些属于季时勤个人隐私,具体情况如今只能询问和季时勤关系最亲密的舒妮。
季时欢咬牙,忍得心口隐隐作痛。
她定了定神,顺带捋清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