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傅看我沉默不语,急忙强调了一句:“只是传言,无证可考,无证可考哈!”
说完就去镗床那边了。
下班走到厂门口的时候,我专门朝门卫室里看了一下,只有老王伯在。
“王伯,李科长没在吗?”
老王伯正坐在窗前看报纸,从眼镜上面地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懒懒地回答了一句:“去派出所开会去了,对了,你的暂住证办了没有?”
“暂住证?什么暂住证?”
老王伯立即摘下眼镜,表情夸张地说:“暂住证你都不知道,你来多久了?”
“应该……半年了呢。”
“半年了你也不办暂住证?”
老王伯惊讶地说:“你还真行啊……暂住证,就相当于你在这里的临时居住证明,派出所对你们这些临时工规范管理的一种证明。管理费一个月五块钱,你交在我这里我统一帮你们办也行,等到派出所的来你交给他们办也行;按季度办理也行,一手交半年的也行。”
“哦……”
原来派出所对我们临时工还有这么一手啊。
老王伯接着说:“李科长去派出所开的这个会,主要传达就是这个精神,最近啊,东旭片区的治安不太稳定,我们永新厂外来人口很多,是重点治理对象,我劝你早点办暂住证,要是派出所的来查到呢没有赞助张证,可能就会把你们遣返回老家去。”
一瞬间,我才发现这个城市不属于自己,我始终只是一个过客。
夜里,我又去师大上课,东旭路上的万家灯火,没有哪一盏是为我照明的,没有哪一盏能为我提供一缕温馨觉。
一张暂住证,将我和这个城市彻底隔离。
夜大的上课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我刚下课走下三楼,却在门口遇到了王筱雪。
“你怎么来了?”
王筱雪的出现,让我又对这个城市感到了一丝亲近,毕竟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还有着这么一个人在我的身边。
我们坐在图书馆门口的白桦林里,我揽着王筱雪的肩膀,她直接就依偎在我的怀里。
“慧茅,我怕……”
“怎么了?”
一想起暂住证的事情,我心里就烦。
不是我舍不得一年那六十块钱,而是为了我的身份问题。这城市再怎么繁华,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再怎么努力,始终也融不进城市的怀抱。
“慧茅,那天我和你去你们厂回来之后,连续两个晚上我都做噩梦,而且还是同一个噩梦……”
我似乎感觉到王筱雪双肩的颤栗。
“啊?你梦见什么了?”
我侧身掰正王筱雪的身子,正面看着她,急切地问。
“我梦见一个女子,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悲悲戚戚的叫我帮她找家……”
“不会是只有半边身子吧?”
心里一急,就想起了那只半身女鬼。
王筱雪浑身一抖,更是害怕了:“什么半边身子啊?你不要再吓我了,人家已经够害怕的了……”
说罢又把身子依偎在我的怀里。
“慧茅,要说做梦吧,这十多二十年做过的梦不少,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做过,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主要是连续两个晚上都做同一个梦,梦到的都是同一个人。第一个晚上,那女子叫我帮她找家,醒来的身后惊出了一身冷汗;第二个晚上更是吓人,她居然叫我帮她找身体……慧茅,你说我怕不怕?还不知道今晚上……她会叫我帮她干什么呢?你说要是这样下去……我不疯掉才怪啊……”
我顿时大惊,那只鬼没有缠上王筱雪的身体,居然钻进她的梦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