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谢家人到了。
来的不光有奴仆,还有谢家大夫人钱氏。
先前在信中毛氏已经将退婚事宜说了,钱氏这下来到瞧了瞧人,叹道:“眼看就得议婚期了,这个结骨眼上怎又要退婚呢。”
话说得很客气,可阿绣知道这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想想在梦境中,去了梁州之后她又上京,也是见过那位谢三公子。
年纪轻轻的翰林院编撰,据说取了自家小表妹,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后院里更是无妾无美人,在京中被传为佳话。
表哥表妹这般恩爱,阿绣就不信他们此时没点什么。
这么多年来谢家对这门亲事可有可无,那谢三公子对自己更是不闻不问。
阿绣想,那男人指不定就盼着退婚呢。
至于谢家别的人,估计一直以来都在看情况。
卓家虽然倒了,不是还有何家收拢的几十家绣坊,要是卓家女嫁过去能多带点嫁妆,这门亲也不是不能成。
毕竟书香世家都讲究脸面,当初卓家太爷帮了谢家二房,后面二房得势便将婚事推给了大房,如今再来退婚,那也太没良心了,说出去让人说道。
钱氏已经到中年,着一身青紫色的袄裙,头上是一套红宝石头面,相貌也是不错,到了这个年纪看着还不多显老,可谓风韵犹存。
她这次前来只带了奴仆,未带儿子,阿绣想这人多半也是乐意退婚的。
毛氏叹了一口气道:“钱姐姐你有所不知,姚姚这孩子太过于懂事了。如今卓家就剩她这么一个,非得遵守祖训,要招婿重振家业。”
“你说说这事,我要是不同意吧,又感觉对不起死去的卓家人。同意了吧,又觉得对不起姐姐。这事儿我也是左右为难,如今也就看她本人的意思了。”
毛氏牵了头,但她并不想掺合这事,直接将问题甩给了阿绣。
阿绣一听,直接抽出绣帕来压眼角了。
“姨母,我在临江有你看着,娘只会感激,怎么责怪。想当初娘去世的时候也是跟我说过的,何家便是我的第二个家,姨母就是我的亲娘。而今母亲已经去世多年,我早已经将你们当唯一的亲人了,要我远嫁实在不舍。”
阿绣眼睛都哭红了,好一个真情意切。
毛氏听得一愣,搞不清楚这人倒底怎么了,可这种话,她能去反驳么,自然是不能的。
要知道阿绣消失的这些年谢家都有送年礼到府上,每次他们都以理佛为由没有让人出来相见。
至于阿绣离家之后,何家已经在临江丢过一次脸了,让他们在别的地方再丢一次,那是万万不可的。
“你这孩子,快别哭了啊。”
毛一幅心疼的样儿,也拿着帕子压眼角。
钱氏看着这两人直蹙眉。
小时她也见过卓家小姑娘,看着很是冰雪聪明,而今大了长得也是美,可怎的变得这般娇气,开口便哭哭啼啼的,怎能做宗妇啊!
谢家五房人,二房已经有了大造化,大房如今也有三个书生,想来以后家大业大免不了。
钱氏取儿媳妇当然想要些有能力气势的,可不是这种无根无基的娇小姐。
于是乎,她对阿绣的印象又差了几分,不过想到临行前丈夫的话,还是劝慰道:“锦绣啊,你别这般伤感,南山郡离这儿远是远了点儿,可你想回来还不是半个月的事儿。你不是在这儿还有绣坊,要是有生意在这边,以后免不得经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