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李鴻祥喝道。
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愈发显得凝重不堪。
这时,唐继尧转过身来,把一直拿在手里没有抽一口的烟斗在办公桌上的烟缸里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声音整个办公室都听得到。
“眼下我们是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缓缓的开了口,语气显得很疲惫,可是眼神却仍然坚毅有神,“不赌就是铁定的输,赌一把尚且还有一线希望。纵然赌输了,对我们来说结果也一样,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都督,你尽管吩咐,我等誓死拥护都督。”李廷选郑重的说道。
“对,咱们云南不能没有都督。”彭新民大声的附和道。
“唐某承蒙诸位厚望,事成之后一定不负诸位,”唐继尧脸色很平静,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唐某也绝非一心为私,我等今日相聚于此并不是拿要滇军兄弟和云南百姓的性命做赌注,纵然迫不得已也要尽量避免战争。”
“不打?那我们还怎么给吴绍霆施压?”彭新民奇怪的问道。
“一切就全看诸位的决心了。”唐继尧深意的说道。
当天下午,云南军政府发布七十三名官长的联名通电,积极拥戴唐继尧留任督军,地方士绅、商人以及社会名流也在之后的几个钟头内致电响应。很快,在云南讲武堂以及省内各地滇军当中也出现联名声援的电文。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几乎云南全省都沸腾了起来,支持唐继尧的声势高涨不止。
驻扎昆明和滇桂边境的军队尤为甚者,当晚还爆发了士兵喧闹行动,成群结队的士兵在大操场上高呼吁“武力拒敌”的口号,引得周边乡镇城区人心惶惶。
直至五月二十二日凌晨,云南各地县政府、军队机关无一漏名的发出通电,宣称若唐继尧不能留人督军,全省所有公务人员集体辞职,工人、商人集体罢工罢市。
唐继尧本人则在这天清晨向梧州、贵州、成都发出一则专电,先是对“五十惨案”的回应,用诚恳的措辞表示误会吴总裁,并严厉谴责陆荣廷的叛逆行为,甚至还在电文中暗示西南的遥相呼应是收陆荣廷的挑唆和诱使。其次他专门将省内的舆论和动荡做了呈述,表示此事事发突然,并非自己不愿前往梧州亲自辩解,实在是不易抽身,言外之意也是希望能低调的化解此次“误会”!
从成都开往昆明的专列上,吴绍霆收到了由成都转发的这份电报,他在看完之后冷冷的笑了笑,对何福光说道:“唐继尧这是要用舆论向我们施压。”
自从四月份参谋总部迁移至成都,何福光便一直留在川省,直到今天早上吴绍霆抵达成都,这才跟着吴绍霆一起动身前往昆明。听完讲话,他揶揄的笑道:“在我们面前玩这种手段,简直是班门弄斧。二次革命时候我们可是用舆论压倒北洋政府的。”
吴绍霆说道:“不过这次我们不能小瞧了唐继尧,他不是刘显世,云南也不是贵州,如果处理的不好,云南的问题只会越来越麻烦。”
何福光有些疑惑的看着吴绍霆,问道:“霆帅,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硬逼唐继尧了?要是这么说,我们这次大动声势的军事西巡岂不是没有意义?”
吴绍霆认真的说道:“军事西巡的意义并不是向西南两省用兵,崇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才是。梧州之变已经结束了,南方大局完全在我们掌握之中,没必要再做无谓的浪费。北洋政府才是我们主要的目标,他们已是山河日落,正是我们发起总攻的好机会。”
何福光恍然,他早该明白吴绍霆的用意,借着西巡的名义把主力军都向前线调动,再加上之前参谋总部北迁成都,这正是在为南北决战做部署。他突然有一种惊错的感觉,陆荣廷的“五十惨案”闹得如此之大,南方为之震动之际,吴绍霆的心思却早绕过这件事盯着北方了,这是何等的远见和信心?
暗暗感叹了一番,他立刻又问道:“可是霆帅,你打算如何应付唐继尧?难道真要跟他互换条件?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贵州、广西两省都会有微言,对霆帅的威名也会大有影响。”
吴绍霆脸色冷静,冷静中甚至有几分冷酷,他说道:“猎人会跟到手的猎物谈条件吗?唐继尧不是麻烦,麻烦的是他手下的那批人,要想压倒唐继尧就要先压倒他手下的军官团势力。我可以不对唐继尧下狠手,留着这个云南王的空架子安抚人心,不过,必须确保他真的只剩下一副空架子。”
何福光意识到吴绍霆暗中会有动作,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吴绍霆深沉的一笑,说道:“不急,很快我们就会有新消息。”
第668章,火车站遇刺
一夜一天的旅程让刘显世显得疲惫不堪,从火车上走下来时整个人都有些摇晃,身旁跟着的随从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形。之前是操心,现在是操力,无论是哪一样都不过是为了生存的更好一些。
站台上人来人往,刘显世的警卫寻了一会儿才在出站口附近找到前来迎接的云南军政府专员。唐继尧仅仅只派来两辆轿车、五名专员,比起当初他前往贵州时的派场简直有天壤之别,可见今时今日地位不同,待人也不同了。
刘显世倒是没有埋怨之意,反而心中自嘲的一阵:真是山河日落啊……
极为简短的一阵寒暄,云南军政府专员将刘显世一行人迎出了火车站。此时正是下午四点钟,然而昆明的街面上行人稀疏,但所见之人均是行色匆匆,可见吴绍霆的西巡早已引得云南省一片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