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吟惜道出“翊王”二字,顷刻间便听见四面八方隐隐传来的议论声。温珍儿更是差点从座位上跳起,完全是碍着身侧还坐着皇帝,忍了又忍才克制地问:“吟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傅吟惜终于抬头,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坚定:“贵妃娘娘,臣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望陛下能够成全。”
周围的人有好奇的,有羡慕的,更有纯粹看好戏的,每个人的神色都格外分明,也都一眼便能看透他们在想什么,唯独一个人,在她回答出“翊王”后一直沉默着。
“陛下……”温珍儿如今已是读不懂裴烨恒的心思,见他默然不语,不免为自己的外甥女担心,“吟惜她年纪小,说话不懂分寸,陛下只当她是开玩笑便罢。”
傅吟惜听到这句话,并未出声反驳,只是看向主位那人的目光却愈显坚决。
裴烨恒微眯了眯眼眸,声音低沉:“贵妃,朕乃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吟惜既然提出此要求,朕怎能将其视作玩笑,不过,赐婚一事确实非小事,吟惜可有问过翊王是否愿意?”
从裴烨恒那儿赐婚得以成为夫妻的没有十对也有七。八对了,之前也未曾说要问其是否愿意。皇帝这般说辞,无非是不乐意指婚她与裴衍之罢了。
傅吟惜心如明镜,可她并未放弃,垂眼回道:“臣女还未曾问过,不过若是陛下给臣女时间,臣女定当让翊王给出答复。”
裴烨恒顿了顿:“好,那就一日时间,以明日鸡鸣为限,如若翊王愿意,那朕便给你二人赐婚。”-
傅吟惜回到营帐时,双唇又泛出白色,云珠见了,立刻给她倒了杯水。
“姑娘,你今日可真大胆。”
“……有吗?”傅吟惜捧着茶盏,轻轻抿着水喝下,“是陛下让我讨要赏赐,他既问了,那我便说给他听。”
云珠有些困惑:“可婚姻之事不是讲究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方才在大营,贵妃娘娘都明显意外还有不认同,要是将军和夫人知晓……”说到最后,小姑娘直接抖了抖身子。
傅吟惜轻咳一声,娘亲那里倒还好说,不过爹爹……
“副统领!”
帐外突然响起动静,傅吟惜和云珠对视一眼,心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傅凌怒气冲冲地进来,直接端着傅吟惜手边的茶盏猛灌了一口水,而后指着她道:“你你你,你真是胆大了,都敢私自给自己讨要婚事了,你怎么不直接说要嫁到皇宫去!”
傅吟惜皱着眉,小声道:“我可没有和姨母共事一夫的兴趣。”
“你?!”傅凌差点又被气上头,可转念一想,他方才那句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别扯那些,就说翊王的事,你难道不知他翊王什么脾性,这么久了,你看他有被你打动过一次吗,你这是纯粹的自取其辱!”
“二哥!”
傅吟惜一下从椅子上起身,站得急了,胸口的伤被连带着一扯。
“呃……”她脸色唰的一白,右手下意识扶住桌面。
傅凌这才想起她身上还带着伤,赶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转头对着云珠道:“快去将床铺收拾一下,让姑娘躺回去。”
云珠面色急切,一面担心兄妹俩吵架,一面更是紧张傅吟惜的伤势,但她根本来不及纠结,傅凌便又朝她一喊:“愣着干嘛,快去啊。”
云珠这才下定决心,应着声跑向床榻。
傅吟惜皱着眉,暗自稳了稳气息,拉住傅凌的手,说:“二哥,我会让裴衍之,答应婚事的,傅家不会,因此丢脸。”
一句话,中途换了好几口气。
傅凌脸色沉沉,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人扶到床边,等到确认她没有大碍,他才低着嗓子道:“你现下无需想这么多,先把伤口养好。”
傅吟惜嗯了一声,乖顺地回到床上躺下。
“我这几日还在处理宣王一案的相关事宜,成婚的事总归还没定下,你喜欢翊王,我们都清楚,可感情不能强求,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傅凌难得在她面前正经一回,只可惜她无法听从。
“云珠,好好照顾姑娘,明日回燕京,马车上记得多备一些毯子,莫要磕着绊着。”
“是,奴婢都记着呢,二公子放心吧。”
傅吟惜侧着头目送傅凌离开,刚要收回视线琢磨怎么能让裴衍之来一趟,营帐帘子外便突然显出一道身影。
“卑职拜见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