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济愣了愣,问道:“好端端的去拜城隍干什么,你不会也开始当刽子手了吧?”
何肆点点头,陈含玉钦点他凌迟李密乘一事,虽然告示已经张贴出来了,但也不会署上行刑刽子的名字,舅舅不知道也正常。
戴平却是知道的,直接传音入秘,与齐济解释一番。
齐济闻言面色微冷,讥笑道:“好一个新帝啊,我这外甥父辞子替,当个刽子倒也无可厚非,却是第一次出红差,就要叫他凌迟两千四百刀?”
齐济看向何肆,安慰道:“没事的,小四,明天你出红差,舅舅就一边看着,直接一刀捅死那贼人就好,哪来这么多鸟事?我倒是要看看看,谁有这个本事治你一个渎职之罪?若是明天那个监刑还是那刘硕,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可能何肆都忘记了,齐济却还记得,二月廿一日,有人劫赫连镛的法场,自己外甥只是飞刀打断暗器,就被英武卫捉拿,被那监刑官刘硕不分青红皂白打成反贼。
在清算了卢华卢治两个英武卫之后,倒是忘了他。
何肆闻言摇摇头,说道:“舅舅,在京城,咱还是要安分些,不过是出趟红差,凌迟一个该死之人,于我而言,心里和身体都没有什么负担,皇帝那边,其实待我不错,这次也多亏了刘公公出手,我才能化险为夷,我这身上的伤势,大半也是他给我医治的。”
齐济撇了撇嘴,说道:“一码归一码,刘公公帮你,这份恩情,我会算在老皇帝身上的。”
除了对何肆的恩情,还有治愈自己姐姐眼疾的恩情,他也没忘。
都说财可通神,可齐柔的眼疾,却是叫齐济都束手无策,想来普天之下,修行《二十三甲赓续法》的,也就刘喜宁有这个水准了。
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投桃报李之事自然乐得做。
何肆想了想,老皇帝应该是已经被尊为太上皇的天符帝,刘公公好像是和那天符帝关系匪浅,自己还答应了,有朝一日若有机会,定要陪他一起北上玄龙城的。
齐济忽然看向戴平说道:“老戴,我们人来的有点多了,你去置办一套房子,要快,马上能搬进去的那种,至于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戴平应声就要离去。
何肆却是阻拦,然后与齐济问道:“舅舅,我想叫家里人都搬去地下幽都的尊胜楼暂住,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齐济闻言挑了挑眉,笑道:“小四聪明了,这是要拉李且来下水啊。”
何肆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齐济却是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事情我也想过,只是可惜了啊,之前在斩铁楼为了你被悬榜一事大闹了一场,现在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因为我身份的特殊,最后还是代表皇权的仪銮卫出面兜底的,也算我刻意祸水东引了,四楼二洞看似同气连枝,其实不然,拢共分为两股势力,一边背靠李且来,一边则是天家扶持,我这一下算是两边都得罪了。不巧尊胜楼和斩铁楼都唯李且来马首是瞻,现在看来,明着去尊胜楼避祸,是有些困难咯,是我当时一时冲动,只想着给陈含玉惹点麻烦出来,没想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四,不怪舅舅吧?”
何肆听到齐济的解释,心里略微有些失落,只觉得自己考虑事情还不周到,竟然忘了这档子事,却是摇头,真心实意道:“没事,舅舅也是好心,而且也不见得是办坏事儿。”
齐济笑了笑,安慰道:“没事,项真老弟一诺千金,已经答应了,会帮忙守着家里的,你要相信,在这京城之中,鲜有人能进他一枪之内,至于其他的安排,也不是没有,只是老舅先到一步,不要太过担心了,甚至就连江南,我也已经派人过去了,可惜时间太短,实在是请不动另一个三品,要是能请动,也是会安排在咱自个身边,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希望你能够理解,一个四品也就谈不上护其周全了,好在江南越州是越王陈枢贤的封地,他和项王陈垄项关系不错,两人是同胞兄弟,我叫人安排杨氏镖局的那几位暂时搬去越王府住了,应该很快就会落实,你不用担心之前的嫌隙,我都了解过了,其实是小打小闹,也都处理好了,越王这些年韬光养晦,实力却是不可小觑,估计不会有谪仙人因小失大,为此和宗亲藩王动手。”
齐济的话语虽然带着几分宽慰,却也不算太过夸大,尤其是保护何肆这边,毕竟他刚出了三百万两雪花纹银做辽饷,现在自己这个财神爷离开了辽东,辽地三大铁骑都是对他牵肠挂肚,感觉缺了衣食父母般。
自己现在可是不容有失啊,以此逼迫陈含玉出手,倒也不算痴人说梦。
何肆不知其中博弈,只是点点头,连谢谢都没有说,因为比起舅舅的付出,自己能说出口的谢谢已经轻如鸿毛了,假宝丹闻言却是装模作样,连连道谢。
齐济摇了摇头,又说道:“之前在斩铁楼悬赏一千两黄金要你人头的人已经查出来了,叫孟闻礼,是反贼头目之一的孟钊之子,就是凌迟五百刀那个,行刑之人是你家邻居李铁牛。”
何肆微微皱眉,冤有头,债有主,这个孟闻礼,悬赏自己干嘛?不应该找铁牛大哥去吗?
齐济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赫连镛是他师父。”
何肆稍稍理解了些,却还是觉得此中必有蹊跷。
齐济又说道:“孟闻礼身边还有一个神秘之人,他称呼其为徐先生,我想这位应该才是幕后主使,我也正在调查。”
何肆微微点头,不再多想,那是远忧了,现在的自己真是没有精力考虑。
五人之中走出一个戴平,负责置备房产去了,身下几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月癸坊墩叙巷。
已经回家的何三水陪着妻子齐柔,就坐在大门口,看到来人,就迎了上来。
齐济对她笑了笑,柔声道:“姐,我来了。”
“欸……”齐柔应了一声,轻声道:“麻烦你了。”
齐济摇摇头,不满道:“说这话干啥呀?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何三水面色略带沉重,不觉得是齐济不请自来,或者心有所感,既然是何肆去接的,人自然也是何肆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