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逸有什么话,也只信得过阿傩。
二人在外间叙话,他直接了当道,妙灯,此人心思不纯,将她赶出去罢,以后免得惹大士添堵。
阿傩有些愣,但也没有反驳。
萧行逸接着道,改日我再细细挑几个得力一点的丫头过来照顾她。
崔髯我觉得就挺好的。
崔髯心思倒是单纯,但人也是粗手粗脚,端茶洒水干得,其余的就算了。
正说着,妙灯走来,阿傩与萧行逸齐刷刷盯向她,她心中顿觉不妙,不由自主瘫了下来,陛下阿傩姑娘
萧行逸不愿见她哭哭啼啼模样,转身进了屋,妙灯膝盖挪着地板上前,追上前来,陛下就绕了妙灯一次
门开,殷大士也起身,披着纱氅,光着脚,尖尖地抵着脚踏,晨起,还没有清醒。
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大惊失色,萧行逸怎会在此,她埋头打量一下,身上红红粉粉,竟是暧昧的痕迹,想起昨日梦中与殷释天的缠绵,一时羞愤难忍。
这萧行逸真是欺人太甚,她一家兄妹都被他欺负了去!
大士。你醒了?
还未萧行逸走近,殷大士操起床边莲花烛台就向他砸去。
电光火石间,萧行逸拼本能一躲,烛台碎裂在地面,屋外阿傩与妙灯都吓一激灵。
萧行逸!你怎么敢!
殷大士鞋都顾及不得穿,又抄起梳妆台上香炉,拎着就向他走来,整个屋子都跟着她的怒气摇摇欲坠起来,所有器具都叮咚作响,萧行逸怕惹怒她,只好伸手安抚,大士,大士你冷静下!
还是阿傩最先反应,拉着萧行逸,你先走!你赶快走。
说着就把他推向门外,瘫倒在地妙灯也及时反应,起身迎着殷大士,皇姑,皇姑,您光着脚别扎了,奴婢伺候你穿鞋。
二人心里有默契一般,一个拦一个推,待殷大士追出门时,萧行逸早就没了踪影,见行香寺门开着缝,她拎着香炉就出了寺。
寺外大街上车水马龙,都是人,她一时觉得刺眼,遮着双眼,倒退一步,听见路人叽叽喳喳兴奋地议论着
咱们景初皇帝,一登基就大赦天下,今年我爹就能从岭南归来,咱们全家就能团聚了。
还不够呢!昨天才颁发的新领,又免了三年的徭役和一年的赋税,咱不管谁是皇帝,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街上行人如此鲜活,士农工商,各司其职,都在给自己挣个好前程,怎么就自己像一个格格不入行将就木的老人!
殷大士顿觉落寞,愣愣地杵在大街上,一时忘了要干什么。
走吧,回去洗洗。
阿傩跟在殷大士身后,接过她手中香炉,转着圜地劝她。
回到屋里,见崔髯正拎着两大桶热水,为她准备洗澡水,干着粗活,她头上溢出大汗,脸颊也是憋得通红。
她想起自己做公主时,被麽麽教导,殷氏天生贵族,不能见光,不能流汗,要永远保持苍白的脸色,恨不得血液都是蓝色的。
崔髯见殷大士在她身后,转过身,中气十足道,皇姑闹一上午啦,连陛下都被你赶的抱头鼠窜,再等等,洗澡水马上就好。
她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往不经大脑,这也是殷大士对她又烦又爱的一点。
摸不着头脑地突然问她,你为什么觉得萧行逸是个好人?
崔髯也没觉得难堪,主子就是主子,她可不敢觊觎,直言道,能让奴婢有饭吃,有衣穿,还给奴婢银子,这就是好人。
那你呢,你不是也一直很喜欢他?
殷大士转而问向一旁唯唯诺诺收拾着地上残渣的妙灯。
妙灯经历一早上的变故,也再不敢藏着小心思,主子问什么,她便答什么,陛下为奴婢赎身,不再是风月场合中人,还能来伺候皇姑,奴婢心存感激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