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子顿时心生厌恶。第一,你不是我的朋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第二,我也不是他的姐姐。然而,胡英子努力克制住心中的厌恶,用一种命令式的口气对万奇麟说:“叫杜伯伯。”
万奇麟不情不愿地咕哝一声“杜伯伯”,不待杜义山回答,他立即追问道:“你会什么?”
胡英子暗自心惊,这孩子的智商绝对不可低估。很显然,他已经感觉到,能够住进这些别墅的人,都拥有超出常人的“特殊本领”。
杜义山不会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有问必答,他笑得愈发儒雅,宛如慈祥的老教授:“那么,你会什么呢?万奇麟。”
杜义山出其不意地叫出孩子的名字,万奇麟禁不住一愣,这是他的父母消失之后,胡英子以外第二个叫出他名字的人。
“我能记住你的每一根头发。”略加思索后,万奇麟昂然回答。
胡英子差点儿一巴掌拍上男孩儿的后脑勺,赏他两个字:“吹牛。”
杜义山并没有一丝惊讶或反感的表情:“我相信你能记住。”他再次伸手抚摸万奇麟的脑袋,这一次万奇麟没有躲开。
“对喽,”杜义山保持住长辈的谦和,“你呢,擅长记忆;你姐姐呢,枪打得很好,嗯,她正在学习打拳;我呢,擅长这个…”他做了一个拿笔写字的手势。
“你的毛笔字写得很好吗?”万奇麟问道。
杜义山和胡英子禁不住哑然失笑。
杜义山没有进一步解释,转向胡英子:“我来呢,是洪总特意让我来问问,你们是不是需要一些东西,生活上,学习上……”
胡英子一时间没明白杜义山的意思,一旁的万奇麟迅速接过话,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我要猫条!”
杜义山让白衣女仆去拿纸和笔,他似乎并不明白“猫条”是个什么玩意儿。
当万奇麟在纸上大大地写下“猫条”两个字时,杜义山轻轻地“哦”了一声:“我忘了,你们养了一只猫。”
胡英子明白杜义山的来意后,禁不住悲从中来。
“我要手机、我要猎枪子弹、我要一辆能够把我和万奇麟送回中国的汽车…这些,洪德全能给我吗?”
杜义山凝视着胡英子的脸,仿佛能够清晰地听见她的心声。
“牵引绳。”胡英子在纸上写下。“登山时,把队友连接在一起的那种绳子,配有金属挂钩。”她向杜义山解释。
“哦。”杜义山似懂非懂地应答道,“就这些?”
胡英子点点头。
“不打扰你们用餐了,我这就告辞。你们需要的物品,我会尽快向洪总汇报。”说罢,杜义山起身,朝别墅大门走去。
胡英子礼节性地起身相送。
一只脚迈出十四号别墅大门时,杜义山回头低声问她:“你要绳子干什么?”
“洪总吩咐,”胡英子不卑不亢地低声回答,“让我二十四小时保护这孩子的安全,我得用绳子把他拴在我的身上。”
杜义山摇了摇头,他完全不明白胡英子这句话的含义,但也未继续追问,而是对胡英子做了个“留步”的手势。
送来牵引绳和猫条时,杜义山向胡英子透露:就在这几天,她将陪同万奇麟去完成某个轻松的任务。
“孩子需要记住他看到的东西,也许是牌点,也许是数字。”拳台上,在口令、训斥和激励声中,胡英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董季平。
“牌点?”董季平在指导胡英子练习组合拳的间隙里反问。
“他说的应该是这两个字。”胡英子一丝不苟地挥拳出击。
“那应该是某个赌场。”董季平说,“我会很快查清那是什么地方-应该不会安排我送你们去。”他喝令胡英子保持住下勾拳的姿态,手把手地纠正她的动作。
“不管谁送你们去,我会知道你们出发的准确时间和你们要去的准确地点。”董季平附耳对她说。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董季平将胡英子引领至悬空而置的沙袋前,他抱住沙袋,示意胡英子用组合腿法攻击沙袋。
“无论是地下还是地面停车场,你们离开那个地方时,会有一辆车开到你们面前。那辆车会打三次双闪,你只要拉开后车门,带着孩子上车。车座的后袋里有助眠饮料,你可以给孩子喝一点儿,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尝一些。一觉醒来,你们将会出现在中国境内一个绝对可靠的安全屋…”
这些话,是董季平在指导胡英子练习拳法和腿法的过程中,断断续续向她说出的。
胡英子不时点头,看似是领会到董季平传授的动作要领,实则表明她完全明白董季平的安排。
“如果行动失败,我指的是,你们半路被截回,你要一口咬定,你只是上错了车…上车后,孩子说口渴,于是你们喝下触手可及的饮料。”稍后,董季平在传授另一组动作时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