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爽快应答,一条虫子钻了出来,丝痒丝痒的问:“那——是只叫她一个呢,还是连她家那口子也叫上?”
这下对面好像真被问住了,沉默半晌才吐出两个心猿意马的汉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随你。”
举着手机站在走廊里,可依姑娘的小心脏今天是注定要超负荷运转了。
她当然不好意思答应,可也没拒绝……随你?咋想的?
这样的疑问,在可依的脑袋里一圈儿一圈儿的转,她却并未急着追寻一个明确的答案。几乎所有的思绪都张牙舞爪的飞速生长,越过那一把清丽爽脆的喉音,爬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最早的一顶绿帽子,他是被迫戴上的,现在居然戴上了瘾,越戴还TM越来劲了!
这样的男人到底有多珍惜,压根儿没有数据支持。不过,自己家里就有一头资历颇深的老前辈,确实是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要证据,她拿不出,可是相信两个字从来不需要证据,县太爷都不靠那玩意儿断案。自打那天被大奶妖孽提了个醒儿,这么多年所有的不合常理就都说得通了
——一个失去性能力的宠妻狂魔献祭了自己的得意弟子。
这背后的苦心孤诣酸爽纠结,虽然被一并收藏进了那个幸福的女人最最光彩夺目的年华里,不为人所知,谁成想机缘凑巧,在另一个陷入魔怔的男人深邃的眼眶里,竟闪动着异曲同工的一道绿光。
可依无从得知它是否来自艰难的灵魂博弈抑或内心挣扎,却并不妨碍自己为之感怀莫名。原来,那里面并非只有怅然若失的酸苦无奈,更藏着远未熄灭的热情和珍惜。
一个老的曾经为爱成全心甘情愿是吧?一个小的正值义无反顾敢为人先是吧?那么,还有一个不老不小沉吟至今的呢?
小后妈啊小后妈!生日聚会张罗得挺热闹,身为一个极品妖孽,要把这三个家伙都安排到一张桌子上,你当如何自处?
不要说别的,就凭那天有人说过的话:某与某之间不必说出口,就不是怎么分蛋糕这样小升初算数应用题啦!
究竟是不必,还是不能?不说的那个字,到底又是什么?
如果回到欢天喜地的订婚礼上,没接到那个煞风景的电话之前,这样的问题对可依姑娘来说,只有一个答案。
然而现在,一步一步的踱回办公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脚底下像踩着婀娜蛊惑的弹簧,她却在釉面反光的地砖上看到曹阿蛮的诗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诶诶诶,那丫头,走路怎么不看路呢?”
唐总理招牌式的直抒胸臆突然响起,一抬头,萧桐就站在身前不远处。看样子已经洽谈完了不平等条约,这是要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可依才惊觉自己满脸的春花开得好像不是时候,嘴巴一歪侧身让在一旁:
“萧经理慢走。”
这回萧经历的微笑没有保持完美,抬了一半的胳膊也颓然放落,咧了咧嘴走出门去。可依忍不住瞄了一眼男人的背影,回到自己座位上,忽觉一阵灰心。
看来,妖孽的火候,自己还差得远了。
屁股还没坐热,就发现岳寒的工位上空空如也,抬头张望,那小子正坐在祁副总办公室的沙发上。
“不会……这就开始打磨新剧本了吧?”
心里嘀咕着,念起生日聚会的邀请,站起身刚要杀将过去问个究竟,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猛回头,唐卉朝她一摆头:“过来一下。”
别看秦爷每天人前人后“卉卉姐”叫得亲热,其实从来都把这位快人快语气场十足的商场白骨精,“与卉”事业的领军人当做心中偶像般的存在,套近乎也多半出于由衷钦佩,丝毫不敢因私非公。
一听老板有请,立马规规矩矩的跟着走。边走边瞄着大奶妖妇那边暗自嘀咕:“这是分组谈话,要把不稳定因素消杀在萌芽中么?”
进了“与卉”传媒的权力中枢,唐卉也没让她坐,而是开门见山:“听说,今天是秦伯伯大寿啊?”
“是啊卉卉姐!”可依姑娘向来聪明伶俐,“这不刚刚我……那个跟家里打电话,还嘱咐我请您过去热闹热闹呢!”
唐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制作精美的红包,笑眯眯的递给她:“晚上我得去接机,不过去了,就让婧主子全权代表吧!这是一点心意,祝老人家寿比南山。”
可依接过一捏,厚厚的一沓,越发心生敬仰,小嘴儿一撅:“那也太可惜了。回头有时间,我跟岳寒一起请卉卉姐吃顿好的!”
“跟我还这么客气!”
唐卉的视线扫了一眼对面,不无宠溺的笑望女孩:“以后有的是机会,比如说喜酒啦!满月酒啦!我都会亲自去喝的。”
“卉卉姐!”可依大声抗议,罕有的现出小女儿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