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专门来给你送休书的。”
说了两句,姜秉儿绝望
地闭上了眼。她抬手抵着额头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随着她所说的话,站在长案前的男人周身仿佛陷入了寒窟冷窖之中,看一眼都让人冻得心颤。
良久,姜秉儿终于理顺自己的思绪,抬眸,却被云溪奉堪称狠厉的眼神给吓到,好险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是了,眼前的不是当初任由她肆意欺负的少年,眼前的人,能瞬间要了她的命。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几乎是悬空的一把把利刃。
姜秉儿怕,怕得要死,嘴角勉强牵了牵,弯腰抱起破竹篓,真情意切地举到胸前挡住小心脏。
“大将军,给个机会,让我解释解释。”
姜秉儿可不敢再等云溪奉的答案,赶紧将自己在冉家遇上的事一股脑告知。
倒也不是寻求同情诉苦,而是因为妹妹在人家手中,情非得已的选择。希望能给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我家小妹在别人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本无冒犯将军之意,只是为了妹妹。”
姜秉儿说妹妹,也的确是因为小妹在冉家手上。她实在掣肘。另一方面,她记得当初云溪奉对自己不知所踪的弟弟很牵挂,阿爹也曾帮他找过很久他弟弟的踪迹。
推己及人,也许云溪奉会因为这个原因,饶她一命。
书房的一扇支摘窗透露着半点夜幕,风卷着淡淡草木香,呼着烛灯。
云溪奉回到长案后落座,铺纸研墨,随着姜秉儿所言,他纸张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下了一些内容。
“姜……夏儿?似乎是这个名。原来是她成了你的软肋。”
“是是是,将军也是见过她的,今年才七岁,还请将军施以援手。”
云溪奉没理会姜秉儿这句话,他放下笔,抖了抖墨迹将干的纸张,于摇曳的烛火上烤了烤,而后折叠装进函中。指尖一响。
姜秉儿还没注意,窗边忽地翻进来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吓得她倒退半步。那影子飞速接过云溪奉手中的信函,又眨眼消失。
只留下被一阵风吹得摇曳不止的烛火。
以及满脸呆滞的姜秉儿。
她盯着支摘窗,手指藏在袖中比划了一下宽度。
就这么窄,一点点的距离,人到底是怎么钻进来又钻出去的呀?
她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你想嫁给那人儿子?”
云溪奉整理着笔墨,并未抬头,听他说话像是随口之言。
姜秉儿斩钉截铁道:“不想。”
她想了下自己的确没有底气说不想。已经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了。她无奈叹气。
“我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先用休书换回小妹。之后的,我尽量拖到爹娘回来。”
爹娘到底是老江湖,冉家能逼迫一个她,未必能在她爹娘手中讨到便宜。
大不了等她救回妹妹,举家先跑躲躲风头。
云溪奉抬起头来,眸色深浅晦暗不明。
“所以你只是来给我送休书的。如果不是……你也根本不会来找我。”
姜秉儿听着他的话,在思考要如何回答。
如果是真实的想法,那就是当初一家无意中知道屠城之战的骠骑将军云溪奉,就是当初被他们买下的奴隶,姜家彻夜未眠,欺负过云溪奉的小叔,还有隔三差五奚落他的姨娘,就差抱头痛哭。
他们不想被割下头颅堆在柴火上烧。
那一夜姜家人都在努力回忆,自己都做过什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行为。
一家列举出来的罪证加起来足有一本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