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兖州大捷之后,大越虽然是战胜国,西隆关的原住民却不敢返回故土。开玩笑,从藏地到西隆,完全是三不管地带,除了实在没有办法离开的人,谁又敢在那种没有丝毫保障的地方生活?
直到去年,乾泰陛下做了个英明的决定,重新派兵驻守西隆关!那些怀念故土的边民才把希冀的目光再次投到这个地方。一些胆子大的人,悄悄回到了关内,想重拾家园。这时候,那些胆大又有远见的商人甚至更早地开始来西隆打前站。为繁荣这里做出了不小的贡献。这些人给观望的边民以很大的鼓励,于是陆陆续续有人搬了回来。
夏人都有留恋故土的情结,这是很难改变了!正因为这一情结,不长的时间内,原关内的百姓除一些特殊原因的,居然七七八八地都回到了故土。
在葬有先祖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尽管关外还有西戎人不时地骚扰威胁,西隆百姓却是欣喜又安心的。
如果有人想破坏这种安定,无疑是往这些赤诚的百姓心里撒盐!是与他们为敌!
提篮大婶三言两语成功地激起了百姓的怨愤情绪。
“这里住的真的是萧帝的妃子,她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想使坏吗?”
“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到我们西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管她是不是,叫出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伙儿再一起审审,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李绰傻眼了,怎么风向突然就变了,一下子,从前和蔼可亲的乡邻变得龇牙咧嘴、横眉立目了?!
但李绰是个执拗的孩子,这些人倘若肯好好跟他说,他倒是也愿意好好解释解释,可这些人揽衣撸袖的,李绰就不干了。比力气啊?来啊,看谁怕谁!
扯住了同样撸袖子,准备大打一场的李绰,牛妈妈冲他直摇头,示意他不能蛮干。
牛妈妈站到李绰前面,谦逊地笑着。
“各位乡邻,稍安勿躁!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少夫人,是抗敌英雄李琅的夫人,马上就要临产了,众位是听了哪个的挑唆,来这闹事?这岂不是让英雄寒心吗?李夫人肚子里可是李琅将军的遗腹子,若是惊着了他们母子,有个什么好歹,各位岂不是成了罪人!”
“呦!”人群里,胡掌柜讥诮地笑着:“这又是哪里来的婆子,好利的一张嘴啊!”
这样的讥讽,哪里对牛妈妈有任何影响。她仍旧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一片气定神闲。
“我是李家的下人不假,就是前不久雇佣来的。我这几日吃住都在院子里,只看到和煦善良的英雄家眷,没有看到什么南国国主的妃子!众位只怕是被人给哄骗了。”
胡掌柜一噎,朝身边的提篮妇人使眼色。
提篮妇人会意,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
“呵呵,你是李家的下人,当然是帮他们说话了。再说,我们也没有找李少夫人的事儿,我们只是找南国国主的妃子而已。让她出来,与我们分说清楚,是与不是,大伙心里都是有本明账的!”
久历江湖风雨的牛妈妈,哪里会被这样一个妇人拿捏住了,她一声冷笑。
“那就更不可能了!院子里统共三个主子,这位阿绰少爷你们见过了,另一位是他的亲姑姑。不久前,李姑娘跟阿绰少爷在藏地甘丹寺大喇嘛的指引下,认回了他们家分散的亲人,也就是李琅将军。我们李姑娘算起来是李琅将军的堂妹,阿绰少爷是他的堂侄儿,这姑侄二人怜惜李少夫人痛失夫君,主动陪着李少夫人来关内待产。请问,说她是南国妃子的无稽之谈,你们到底是听谁说的呢?”
众人讷讷,是啊,一夜之间,南国萧帝的妃子在西隆关内图谋不轨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这样离奇又快速的传播方式,实在令人惊叹!到了今晨,这样一条敌国细作欲在关内图谋不轨的消息,就成了每个人坐卧不安的源泉。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就三三两两地往这小院汇聚,不多时,就将院外堵得水泄不通。
如今这李家的婆子说得清清楚楚,似乎……好像真的是搞错了,并没有什么敌国萧帝的妃子在此呢。其实,那个小姑娘大家多多少少都见过,长是长得水灵了点儿,但若说是心怀叵测的坏人,看着——也属实不太像。
“呵呵,你说是李家的亲戚,但也有人说是敌国的细作。乡亲们,老话说得好啊,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关内那么大地方,那么多人家,怎么就没有人说东家的女儿西家的媳妇,偏偏就说是你家的那个姑娘?依我看,是不是,叫出来看看。我们这也有去年去过荆州的客商,都是见过萧帝妃子的,一定能认出来到底是不是!”
李绰火了,他伸开双臂挡在门前,脸上一片坚定。
“休想,我姑姑待字闺中,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谁不服,大可一试!”
“如果,本帅也想见见李姑娘呢?”
一个温和但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同时士兵整齐跑动的声音也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