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于赶路的晏亭未曾留心卿玦说了些什么,微慢下脚步侧头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方才被树枝刮坏的面巾已遮不住她的艳丽,卿玦见了之后,又是一
阵揪心,可在她眼前,他却要平静的笑,就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一般的幸福的表情,“没什么。”
再转两个弯便是重欢殿,晏亭放缓脚步。明明是个温暖的时节,却要连自己的脸一并遮了个严实,对卿玦平和道:“你护着我进去。稍后把宫卫带离,放公子野进来。“卿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迟疑道:“可是你还在里面……”
晏亭仰起了脸”伸手双手掀起头上宽大的方巾,露出半截玉白的手臂,印在了卿玦的眼底,世人皆道他的肌肤最无暇,那是因为未曾见过晏亭的手臂!
掀了方巾的晏亭对着卿玦吃吃的笑,“我要换回自己的衣服,随后会按照先前与大王设计好的“捉奸抓双”!只要把这身衣服换给姒塔之后,我便能很容易的脱身。”
卿玦轻喃道:“可是大王问过姒塔之后,一切都藏不住了?”
晏亭低沉笑道,“大王到的时候,姒塔已经被公子野奸杀,死人是最容易保存秘密的,姒塔的结局已经与大王说定了的,我漏算了姒塔想放手一搏的心思,可不会继续错下去。”
卿玦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晏亭看着卿玦的眼神,声音放低,柔和道:“因果循环,我已经让她多活了九个月,这次是万万不可能再放过她的!”
看着晏亭眼底闪着的光芒,虽冷,可卿玦喜欢,爱一个人便是如此,即便她表现出了阴暗,可在恋人的眼中,那也是可爱的!因此卿玦只是点头应道:“你怎样说,我便怎样办。”
晏亭对卿玦笑得更媚,不及放下头上的方巾,那厢卿玦突然抽出随身携带的上半截画戟向前方拐角处刺去,口中喊道:“谁?”
话音落下,卿玦的画戟已经架上了来人的脖子,白色的身影在暗夜里格外的显眼,晏亭并没有放下擎着的方巾,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别夕,淡然道:“别夕兄怎么在这里?”
对于脖子上架着的画戟并不在意,别夕温文笑道:“先生让我来的。“捏着画戟的手轻颤了一下,在别夕的颈子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别夕纹丝未动,反倒是晏亭微微别开了眼,呲牙道:“卿玦,你干什么?”
听见晏亭的声音之后,卿玦收回了画戟,别夕依旧笑着,却在卿玦闪神的片刻抬手扯掉了覆着双眼的布条。
晏亭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别夕突如其来的动作,直到别夕缓缓的睁开双眼对上了自己的,才想起自己不宜以真面目示人,撤了擎着方巾的手,任方巾垂下遮了她的脸。
只管仅一眼,可已经看得分明,那是四年之后,他再次看见这世上的第一人,可是心头却浮起了淡淡的痛楚,轻叹道:“一点点都不像,秋儿比不得流云好看!”
他的声音太小,站得稍远的晏亭听不分明,可卿玦却听了个仔细,克制不住的战栗令他有些找不到自己,有些残忍的讥笑道:“当然不像,这世上的人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死了便是真的死了,又怎能从别人的身上寻到她的影子。”
别夕落寞的低头,依然浅笑道:“是啊,真的死了,都四年了。”
见别夕这般的淡然,卿玦反倒不知道该要如何接口了。
他们的话晏亭听不懂,也没时间和心思研究,迈开步子继续向前,平静道:“卿玦,有什么事情稍后再和别夕兄研究,我的时间并不多了。”
对于别夕,卿玦反倒并不怎么上心的,因此听见晏亭的话之后,极快的随上了晏亭的步子,别夕迟疑了片刻,也跟在了晏亭和卿玦的身后。
把晏亭送进了重欢殿,曾胜乙方才一直远远的护在晏亭与卿玦的身后,待到别夕出现才有快步跟上了他们几个,送了晏亭进重欢殿之后,几个人便分开行动。
萱草雅这会儿在外面溜达够了,避开宫卫,从高高的宫墙上翻身进了重欢殿,坐在曾胜乙藏着姒塔的衣箱上,托着腮晃着双腿,看上去恁般快活。
晏亭进门之后看见萱草雅,心头颤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怎么还不走?“看着晏亭脸上的不安,萱草雅不甚在意的跳下了衣箱,耸肩道:“其实你不用紧张我,我知道今夜你们会算计公子野,他欠了我的,日后我会讨回,今夜你们怎么玩,算你们的?”
晏亭迟疑了片刻,带着份小心,盯着萱草雅脸上的表情道:“他会与别的女子有肌肤之亲。”
若不是她真的不在意了,便是她太善于伪装了,总之在晏亭说完这话之后,萱草雅竟然还是那么无所谓的笑着:“这么多年,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多了去了,心都不在一起了,要一具身子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师兄会拖住睿王,不过不会很久,师兄稍后还要回府。”
听见萱草雅提到苍双鹤,晏亭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怦怦的欢跳了起来,伸手便去解身上的衣衫,状似不在意的绕开话题道:“真的没多少时间了,你把姒塔弄出来,换上衣服丢到榻上去。”
萱草雅看着晏亭已经动手了,嬉笑道:“穿什么穿,脱还浪费时间,我已经把她脱光了,那衣服你脱下丢地上就可以了,对,要丢得乱一些,才更像那个畜生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