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晏亭的愤怒苍双鹤并不十分在意,吊着眼角轻缓道:“不载也罢,乌雅马有些耐力,想必共载两人也并不吃力。”
有了弱点,总要受制于人,大军启程,晏亭看着斜倚着车厢假寐的苍双鹤,恨得牙痒痒,在天下人眼中,苍双鹤总留人遐想的经世之才,可在晏亭眼中,苍双鹤就是一个无耻小人。
晌午,大军停在一座城外休憩,卫都带了几个将领跟卿玦报备进城采买些必需品,卿玦倒也不甚在意,放了卫都等人进了城。
大军启程前,卫都一脸兴奋的回来了,随行还有一辆花棚马车,晏亭偶然间瞥见,曾笑对卫都说到:“卫将军莫不是知晓鹤先生马车坏了,又去城中给他寻了辆新的?”
却不是想卫都一张稍显乌黑的脸顷刻间转成紫红,吱吱呜呜道:“这个,鹤先生乃非常身份,怎可乘坐这等粗鄙的马车,是末将疏忽了,竟不知先生需要一辆马车。”
听见不是给苍双鹤准备的,晏亭也失去细问的兴致,再之后大军继续上路,晏亭复又坐在苍双鹤对面,间或偷偷睨他一眼,脑海中想象着若是把苍双鹤推进水中,他失了冷静挣扎该是怎样一副好笑的画面,想着想着倒也自顾自的欢快了起来。
那厢苍双鹤换了一个坐姿,手中擒着个什么,晏亭始终没瞧明白,却知道苍双鹤总是捏着那东西,即便好像睡过去了,可手中捏着的东西却还是轻缓的转动着。
在晏亭窃笑的统一时间,苍双鹤缓声道:“人尝歹念,往往不得其愿,反倒害了自己,上大夫对此有何见地?”
眼角抽了抽,晏亭咬着牙眯着眼对上苍双鹤,尽管心头跳的异常,却还要坚持着脸上的平静,一字一顿道:“先生这话是何意思?”
苍双鹤淡笑出声:“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而已。”
晏亭撇撇嘴,压下心头的异动,冷哼道:“本大夫信奉有仇不报非君子。”
苍双鹤吊着眼并不去看晏亭的表情,不甚在意道:“许多时候,善恶存于一念之间,而君子与小人,不过一墙之隔。”
晏亭冷笑道:“先生莫非说本大夫乃君子隔壁之小人,先生想与本大夫毗邻而居?”
柔和笑道:“鹤从不以君子自居。”
晏亭干笑两声,“却原来先生喜欢五十步笑百步。”
苍双鹤手中捏着的东西露出紫色的一角,可笑得开怀的晏亭并未注意,苍双鹤浅笑道:“鹤之在意感兴趣的东西,若时时在意自己于世人眼中是君子还是小人这样的虚名,怕只会缚住手脚,上大夫以为呢?”
扯了扯嘴角,“鹤先生不愧为高人,见识果然真同本大夫这等睚眦必报的俗人不同。”
苍双鹤浅浅的笑,“鹤亦不是圣人,不会受他人所害而无动于衷。”
晏亭心头又开始激烈的跳动着,略有些仓皇的别开了眉眼,知晓苍双鹤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等话,前方传来扎营的喊声,晏亭方才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倒也知道遮掩自己的表情,对苍双鹤没心没肺地笑道:“先生近日随军,想必卫将军已经为先生备好营帐,本大夫可把曾胜乙调来与先生同住,可不好让歹人趁虚而入,伤了先生性命。”
苍双鹤随意道:“若想伤鹤性命,绝非易事,曾胜乙还是留在上大夫身边吧!”
说罢竟先于晏亭下了马车,晏亭咬牙切齿的盯着苍双鹤的背影,恨恨道:“总有一天要让你变变脸色,本大夫就不信你当真没有人该有的喜怒!”
是夜,没了苍双鹤的营帐少了那淡淡的幽香,竟有些空冷,晏亭躺在榻上辗转着,久久未曾入睡。
那厢卿玦看着晏亭的营帐熄了烛光才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他的身影伴着清冷的月光愈显得薄凉,进了营帐片刻便察觉到了异样,抽出身后背着的上半段画戟,直指向卧榻的位置,冷声道:“什么人?”
半晌,榻上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魅惑道:“奴家曾听闻姬将军恁般威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渐渐适应了营帐中的黑暗,朦胧间看见榻上有一个侧卧着的身影,擒着画戟,取出火石点燃了一边的火盆,营帐内顿时明亮了起来,卿玦向自己卧榻上望去,脸上的表情顿时僵滞。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此刻裸着身子,只用锦被把腰腹部略略遮了遮,待到营帐内明亮的一瞬,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看见卿玦之时,眼中顿时闪现了一抹近乎错愕的惊艳,随即吃吃地笑了,柔声细语道:“原本便听闻姬将军何等的非凡,奴家只当那些无知小儿以讹传讹,却原来将军较之市井传闻更加的出色,算奴家今日运气好,赚到了。”
卿玦眉头锁的更紧,闷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本将军的营帐内?”
那女子悄悄地把棉被往下窜了窜,眼带秋波的看着卿玦,娇羞道:“奴家乃恬歌,虽非清倌,却甚少会外度,若不是先前那位将军说带奴家来伺候将军,奴家也不会这么巴巴的就跟来了,怎么说,奴家也正是好年华,又被他人念做徐城的花魁,可不好掉了身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