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被气得脸一黑,拂袖而去。
二人进了屋内,柏氏正在给谢老爷掖被角,见了他们来,神色不怎么好看地叮嘱了谢蘅一声。
“你父亲年纪大了,受不得气恼,二哥儿说话可要当心些,别像之前不懂事,那么毛毛躁躁的,再气着父亲。”
这话说得,好像谢老爷不是先被谢锦气得够呛似的。
谢蘅最不耐烦听他这个继母摆着长辈的架子,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眉眼间划过一抹不耐。
他正要反驳,身旁的柳月伸手轻轻拽了他一下。
谢蘅顿了顿,语气十分乖顺地应着:“是,儿子明白,如今懂事了,不会气着父亲的。”
柏氏见他如今说话这样温和客气起来,心中不免古怪,这傻子向来是一激就上的,如今脱胎换骨了一般。
如今谢蘅跟谢锦一比,在谢老爷心中的分量不可同日而语。
谢老爷听了柏氏的话,就忍不住皱起眉尖,低声道:“蘅儿改过自新了,你说他做什么?”
柏氏这才连忙陪笑了几声:“妾身也只是担心二公子还像从前似的浮躁,叮嘱一声罢了,没什么别的意思。”
谢老爷朝着谢蘅伸出手:“蘅儿过来说话。”
谢蘅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地将柏氏挤出了榻边,她只得站在角落里,攥紧了手中的罗帕。
谢老爷这会儿看谢蘅哪里都好,叮嘱两句“要勤勉上进”的话,多半都是鼓励和嘉奖的。
柳月在一旁听着,抬眼只见柏氏神色阴沉,寒冽地盯着谢蘅。
柳家夫妇得知谢蘅立功,被天子奖赏一事,倒是派了人来喜笑颜开地请二人回去用饭小坐。
柳月心中清楚,如今谢蘅在柳家眼中是可以利用的资源了,才会如此上赶着联络关系。
但毕竟是娘家,她倒也愿意给面子,次日一早,就跟谢蘅作马车回了柳府。
正院的明间中,还没进门,就听见柳茵的呜咽声了,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诉苦:“……天底下哪有他那样的夫君!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柳月跟谢蘅对视一眼,默契地停住脚步,等着丫鬟通传一声:“二娘子和二姑爷回来了”,里头的哭声止住,方才抬脚进去。
柳月可懒得看人家一大清早就哭哭啼啼的,她一进门,就感觉柳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从头到脚的打量着。
“给太太请安了。”
二人上前行礼过后就落座了,柳月客套地叫了她一声:“三妹妹,真巧,你也回家来了。”
柳茵哭得一双眼睛都红肿如核桃,虽然身着一袭海棠红色金线绣团花纹罗裙,发髻间金钗玉饰繁杂,看得人眼花缭乱,但她似乎又清瘦了几分,眼下有浅青色的痕迹。
柳茵再看柳月。
她今日虽然只是穿着一袭湖蓝色竹纹缎面裙,青丝绾作圆髻,插上左右各两支金镶蓝玉的长簪,流苏垂至肩头,简单至极,妆容也十分浅淡,却不损她的娇美容貌半分。
柳茵一眼就能看出,她并不像自己一样需要厚重的粉黛遮掩憔悴的面容,日子顺心,眉眼温柔姣好。
柳茵忍不住咬紧唇瓣,心中不忿,说起话来也冲得很:“要说命好,还得是二姐姐,白捡了一个这么能干上进的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