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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舟中会白眉（第1页）

诗曰：

长江横亘南郡城，

烟波浩渺水茫茫。

将星低垂挂天际，

刀枪映日照云翔。

城头风吹鼓角急，

战鼓擂动士气扬。

危机临近肃杀意，

悲歌凄厉伴晚霜。

今年的秋天尤其的凌冷。

江水出巫山，自猇亭以西，本应平缓起来，但至油江口，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航道本身就变得非常狭窄，同时又汇入夏水、油江，水势瞬间又变得湍急起来，若待水涨之时，顺公安逆流而上，非但艄公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行进半分，有时甚至要借助纤夫才能完成艰难的航行。

正因水势如此，赤壁之战后，周公瑾只能选择弃舟登岸，舍长取短，与曹仁之军队陆战，最终也没从曹军身上讨去半分便宜，被汉中王偷袭南郡，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这也是一代英才周瑜毕生的遗憾之一。

江上舟楫穿行，多为顺流而下的商船，仅有只艨艟为避开北岸的大船，沿着南岸，逆着水势，奋勇上行。

艨艟的弩窗处，隐约的能看到两个人正在对饮。左边一人，他的长相可以用“清秀俊美”来形容，他有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眉目间流露着聪慧和坚定。高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角，给人一种文雅而坚毅的印象。他的五官线条分明，轮廓柔和，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稳重。整个人看起来透露出一种内敛和沉稳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敬意。

更绝的是，虽然相貌看起来年轻，但两个眉毛竟是白色，雪白雪白，连个黑的杂毛也没有。在那个没有基因概念的年代，顶着这样俊美的白眉毛，可以称作是异象。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廖化心里鼓捣着。“就你这长相斩白蛇起义也是可以的，何必屈尊当个长史。”

廖元俭自认自己长得也算清秀，但是眼睛甚小，虽然带兵也算精明，但是眼里的那些精光因瞳孔太小无法发射出来被外界接收到，故不足为外人道也。长的，时人也有人称之为一表人才，不过那只是在黄巾军当黑山贼时裴元绍大哥称赞过，此后再无人如此称赞。

因此碰到诸葛亮、马良这种出众的人才，本身就不免自惭形秽起来。

再加上孙刘因荆州权属之争，达成协议，以湘水为界，将长沙、桂阳、零陵三郡划给东吴。君侯派遣人去处理三郡交接善后事宜，却让马良为正、廖化辅助。这种安排让廖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廖元俭面对这些贵族的纨绔子弟，虽然心里十分不忿。但是作为一个多年的军队老油条，脸上不会体现出一丝丝的不屑。

他作揖道：这次全赖长史运筹帷幄，才能大功告成，长沙那边没有出什么乱子。敬长史一杯，说罢把盅中酒一饮而尽。

马良嘿然一笑：“元俭这次辛苦了。军事方面我无甚经验，这次多仰仗兄台了。”话虽好听，但是酒盅却丝毫未动。

虽然这次公干二人一人下马管民政，一人上马管军务，配合也算相得益彰，马良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但是廖化对这些门阀子弟的成见仍然没有减轻。

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跟白眉毛的弟弟马谡从来不太对付外，门阀子弟对寒门子弟天然的优越感是让廖化最不能接受的。虽然马良比起目中无人的马谡来说，给人感觉更儒雅而和善一些，但是骨子里的傲慢是隐藏不住的。

汉时候，对于人才的启用和评价，是最讲究出身的。举孝廉制度，名义上是推举至孝至贤之人，但是实际上考察的仍是祖一辈父一辈的福阴。到了汉末，因门阀的高低推举官员的情况更加变本加厉，平民子弟再无出头之日。

更加之司徒许相之侄许邵，许靖兄弟二人好每月品评天下人物，号称”月旦评”，声震天下，名为”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但其品评之人物，皆为门阀子弟，平民身份则不入兄弟法眼。月旦评影响甚是深远，后人竟称之为:“舌唇才动，也成月旦春秋。”以至于有些门阀纨绔，郡守犬儿，为了让许氏兄弟点个赞，也必须或登门造访，或邀重臣关说，甚至有极无耻之徒拜为子弟，在其门前蹉跎数月，皆为博二许美言两句，方满足而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