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文轻笑,“周大人欠本王一个人情。该还人情的时候,本王会找你的。到时周大人,可别不帮腔啊。你得记住今日太子的冷漠,以及本王对你的帮扶!”
周芸贤躬身道:“睿王殿下放心,他日下官自证清白后,一定会还这个人情的。您有事随时吩咐。”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叹口气,“大过寿的,被送一亡字,气死朕了,他平时都好,今日犯糊涂了。但黄历还是得信的。不能逆天而行。”
裴桁客气道:“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凡事不要搁在心里,方能长寿长生。”
皇帝叹口气,问道:“桁儿,你找朕何事?”
“上次儿臣请父皇考虑重审盛父毒杀龙嗣一事,不知父皇考虑好了没有?可有定论?”
裴桁甚至没有任何润色,而是开门见山。
“儿臣还是那句话,有人试图除掉盛胤祥,以掩盖内廷更大的阴谋,不排除和臣当年事有关系。儿臣请求重审,击破阴谋,缉拿弑杀龙嗣的真凶,还内廷一个清净。”
盛汐染心中猛地一颤,裴桁当真早就求过今上此事了,只是今上没有给定论罢了,而自己一直在怀疑裴桁不诚心帮自己,然后各种和他闹别扭,惹他,气他,怀疑他…。。
当下觉得很有些自责和幼稚。
皇帝沉吟片刻,“桁儿你用自己的清誉担保盛父没有毒害龙嗣,又将那刑部审讯的官差关于盛胤祥是被屈打成招的口供拿了来,朕这几日一直在想此事。”
裴桁说,“臣恭听。”
皇帝言道:“盛胤祥毕生专注医术,曾经为了朕的身子,他的妻子流产失去儿子,他也没有回府。起初朕以为他寻衅报复,故意使朕失去一子,故不能原谅他。因为你过来容情,朕往你膝盖砸了一砚台,事后想想,委实不该。”
盛汐染猛地一震,裴桁用他的清誉为盛家担保,他鹤顶穴的黑青,是被今上用砚台砸的,是为了替她父亲求情被皇帝砸的,他不说,是因为皇帝没有首肯重审,他不想给她希望又令她失望,对么。
他究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多少。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了却那点不甘么,若是这样,时至如今,她心甘情愿,给他就是了。
他取得了她的信任。
裴桁对皇帝言道:“没什么。父皇痛失爱子,也是一时气愤。可以理解。”
皇帝幽幽一叹,“既然盛胤祥是屈打成招,毒杀龙嗣的另有其人,并且有更大的阴谋,那么桁儿便叫人重审吧。桁儿打算叫谁重审此事?周芸贤虽是大理寺一把手,刚才也因他亡龙之过,被朕停职了。”
盛汐染听见自己父亲的案子要重审了,她眼里涌出了眼泪,就觉得很不容易。折腾这么久,总算看见了希望。她四处碰壁,四处被嫌弃,终于是前夫哥帮助了她。
犹记得盛家被抄那个早晨。
她见到裴桁在抄她满门,那时她很怕裴桁,如今却对裴桁产生了依赖和信任。
裴桁言道:“儿臣打算叫大理寺副卿唐昭去重审。周芸贤和盛家有亲属关系,本应该避讳此案。唐昭来审,结果更令人信服。”
“可以。桁儿看着去办吧。”皇帝道。
“父皇,牢里盛府有个七岁小女孩儿,近日病得厉害。既然盛家案子未有定论,儿臣提议将小女孩儿放出来,这也是父皇宽怀为大,百姓必歌颂今上亲民爱民。”裴桁温言说着,顺毛撸他,“今日黄历说宜放生。”
“一个七岁小儿,放出来也生不出什么变故。罢了,你去办吧。”皇帝说着便摆手叫裴桁下去了。果然黄历是有用的。
裴桁身后的小太监眼睛里已经盛满了感动的眼泪。
盛汐染想,她家媛媛可以回家了,她父亲的案子可以重审了,她心里那块压了她半个月的大石头突然轻了许多,这样起码大家就会觉得,盛家或许是被冤枉的,就不会那样说她是杀人犯的姑娘了。
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大活人,而不是走肉行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