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中秋,这是个并不平凡的中秋节,往日开封城内都是张灯结彩,具备欢乐的节日气氛,可是今年,随着李自成歼灭了汪乔年的队伍,重新挥师北上,将开封围死,城内是一片死气沉沉,这个死气沉沉指的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从物理上来说也是死气沉沉。自从李自成攻入河南之后,大量的民众便拖家带口的逃亡,有些门路的土豪直接就前往南直隶或者河北山东等距离河南较远的地方躲避了,相对也安全一些。没能力的基本上就是李自成的军队走到哪里,他们就逃到哪里,就跟挤牙膏似的,李自成推进一点,他们就走远一些,开封作为河南境内目前唯一没有失守的大城,已经挤下了比原来居民人数多两倍的人口,本来,开封城内大约有三十余万人口,可是现在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余万,而且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只有一小部分是来投奔亲戚的,开封虽然是河南的大城,也是当年宋朝的古都,可是城池也就这么大,容纳能力有限,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民只能蜷缩在街角巷子口抱团取暖,天气渐渐寒凉,每天饿死病死的人都不在少数。
关键是死了这么多人,尸体也没办法掩埋或者处理,开封城外面又全是大顺军安营扎寨,也没法将尸体给运出城外,张克俭知道,这么多尸体在城内堆积,肯定会引发瘟疫,到时候死亡人数将会更加惊人,并且会影响防守开封的大计,所以张克俭没办法,只能采取下策,命人每天将开封城内死亡的人尸体全部集中起来,有条件掩埋的就直接掩埋,没有条件的就直接运上城头,然后从城头扔下去,反正这年头,哪里不死人,在官兵的威压之下,城内本身就无家可归的流民也没什么好说的,人死都死了,关键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不能因为死人的影响将活着的人也弄死了。
周王府内,开封城内的文臣武将济济一堂,正在议事,目前情况危急,张克俭作为河南巡抚,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想着怎么能打破面前的僵局。“张巡抚,你就别在本王的面前晃悠了,晃悠的本王心烦。”说话的是周王,张克俭在他的面前来回踱步,周王终于是忍不住了。张克俭愣了一下,这才惊觉失礼,这里毕竟是周王府邸,不是他张克俭的河南巡抚衙门,张克俭立刻拱手道:“殿下,下官,下官。”周王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也是操心公务,我听陈总兵说,这些天你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是铁饭是钢,你这可不行啊,河南的军政大计还在你的肩膀上,你要是倒下了,开封就更危险了。”张克俭道:“殿下教训的是,下官一定改正,可是目前的局面实在是让人夜不能寐,下官苦思冥想,也没有一个好主意啊。”
周王看了看张克俭,他自己也是花甲之年的人了,作为大明朝的王爷,从出生开始就吃喝玩乐,很多人往往早逝,周王能活到这么大岁数也算是很不错了,张克俭比他年轻十岁,可是看面相,倒是像比他老了十岁似的,愁眉苦脸,连身体都有些佝偻了。周王叹气道:“唉,本王也知道局势不妙,谁能想到各部官军竟然这么快就覆灭了,汪乔年的人马全军覆没,河南境内再无官军,只剩下我们开封城这一棵独苗了,如今李自成也是阴险,数十万大军围城半月,就是不进攻,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是要消耗我们的粮食物资和士气,等他们觉得差不多了,再发动进攻。”周王这话说得其实很有道理,事实上李自成就是这么想的,想想看,开封城本来就三十多万人口,现在进入了两倍的人,每天消耗的粮食物资都是天文数字,即便官府施粥都按照最低标准,这开封都被围死了,粮食还能经得起多少折腾,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军队的物资供应,没有了军队,开封城立刻就会沦陷。
开封守城的兵力其实并没有多少,至少对于李自成来说,官兵的人数算不得什么,原先陈永福麾下有两万人,加上开封原先的守军,大约总计三万,骑兵一共就两千,全都是陈永福的家丁卫队,为了增强守备力量,张克俭将官府的库银都拿出来,临时在居民和饥民中招募了两万青壮作为辅助,这些人当然不能上战场打仗,但是运送物资、抢救伤员、修缮设备什么的就靠他们了,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那就没办法了,全都得上城墙杀敌。城外李自成也没闲着,对包围开封的军队进行了调整,在吸收了左良玉和各部官兵的降兵之后,李自成的人马不降反增,本来进入河南的兵马总计大约五十万,现在算上降兵流民再去掉战损之后竟然还增加了十万人,真是越打越多,开封是一座孤城,也不会长了翅膀飞走,所以李自成将兵马一分为二,集中最精锐的三十万人马,包含了老营兵、正兵和投降的明军,另外三十万人马除了分守河南各处之外,还抽调出十万机动兵力交给刘宗敏,防备可能的官军援兵,虽然汪乔年等人的大部队已经被歼灭,但是朝廷究竟还有没有后备部队,是个未知数,总之有了万全准备,李自成就可以亲率大军,放开手脚攻击开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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