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诞夫人”方芍药自然而然地,成了“天欲宫”中的掌宫大姊。
宫中的逍遥岁月,和床上的男女风流,本已使这十位娇娃,忘却江湖名利。
谁知好景不长,天灾忽降,“天欲宫”中,竟然发生剧变!所谓“天灾”“突变”,是有场瘟疫似的急性疾病,在“天欲宫”中发生。
“瘟疫”本是极可怕的。
但这场瘟疫,好似专对男子生威,冥冥彼苍,居然怜香惜玉,似乎使“天欲宫”中的所有女子,都具有免疫特性。
半月光阴,“天欲宫”变成了“清心宫”或是“纯阴宫”,因为宫中所有男人,均已死得一个不存!雨露难匀,孤阴不长,风流成梦之下,“花”失色了,“叶”失润了,“娇”
落泪了,“凤”伤心了……。
凄凉数月,不易消磨,於是由掌宫大姊“放诞夫人”方芍药传令开宫,十姊妹分头外出,一方面视察几处别府,一方面也另觅情郎,把她们带回宫中去,再复共同享受。
花散叶飘之下,故事开始。
开始的时候,是深秋九月,开始的地点是武昌黄鹤楼头。
开始的人物,则是“天欲十女”中,最年幼的“消魂奼女”叶白。
叶白够美、够俏,生平爱着白衣,假如一千个人,其余九百九十九人,包管都会看她,但她如今却看人。
错了,她不是看人,是看人家所写的字——那是黄鹤楼头所悬挂的一副对联。
那副对联写的是:“何时黄鹤重来,且自把金樽,看州渚千年芳草,今日白云尚在,问谁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花。”
叶白看完联语,觉得风流蕴藉,确属才人笔调,正在点头暗讚,忽然听得身右有人吟:“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这首诗儿,虽是青莲旧句,但吟诗之人的吟声清朗,似乎也不是寻常人物。
叶白循着吟声望去,见身右七八尺外,有位青衫书生,正自凭栏远眺江天景色,手中并持着一管玊笛。
虽然对方背着叶白而立,难睹面貌,但仅仅从他那俊挺身材之上,也已使这位年岁虽轻,却已阅人甚多的“消魂奼女”,觉得可能是位罕世美男,绝非凡品。
叶白目光一注,立即娇笑说道:“尊驾既朗吟青莲佳句,手中又有玉笛,何不临风一弄,饱我耳福,联语上的“谁吹玉笛”中的“谁”字,便有了其人,并非虚幻的了!”
她是位绝色佳人,这笑语之声,自然如出谷黄莺,极为悦耳。
青衫书生闻得语声,立即回过头来,果然是位星目剑眉,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年约二十七八的罕见俊美人物。
因为男女二人,均具绝世风华,故而目光一接之下,都觉目前一亮地,为之怔了一怔!青衫书生对叶白略一注目,点头笑道:“佳人有旨,在下敢不从命!”
话完,立即横笛就口,吹了一阙“落梅引”。
叶白是位风流健将,对於吹拉弹唱,歌舞琴棋等技,无不雅擅胜场,一听便知这青衫书生的笛韵甚高,吹得如龙吟水,如雁叫云,剪雨截烟,美妙已极!等他一阙奏完,叶白便抚掌笑道:“妙极,妙极,我今日耳福不浅,新腔吹汉玉,古调按凉州,鹤归楼月冷,龙啸海风秋,此情此景,真所谓“黄鹤楼中吹玉笛……””话方至此,那青衫书生接口笑道:“江城九月谪仙人……”
叶白听他把“江城五月落梅花”之句,改为“江城九月谪仙人”,不禁嫣然一笑,娇声道:“时虽九月,地属江城,但仙人却飘渺云天,未见谪降,尊驾这“谪仙”一语,却自何来?……………”
青衫书生不等叶白往下问,便含笑说道:“姑娘天人颜色,绝代容光,凡俗之间,几曾瞻仰?显然纵非月殿嫦娥,思凡偶降,也是瑶台仙子,小谪红尘……”
叶白嫣然笑道:“你认为我长得美吗?”
青衫书生连连颔首道:“当然美,姑娘除了绝代容光以外,身材也美到极处,使我想起曹子健的几句话来:“修短适中,浓纤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好了,好了,尊驾不要老是称讚我美,其实你自己不也风神俊绝,彷疑潘安再世,不啻曹子健重生吗?……”
青衫书生受宠若惊地,目光凝注在叶白的娇脸之上,嗫嚅说道:“姑娘既然这样看得起在下,在下便……便不揣冒昧,请教芳……芳名……”
叶白笑道:“请教姓名,何必吞吞吐吐?我叫叶白,“九月清秋飞木叶”的叶,“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的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