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税其一啊,官家说的嘛。”婉言翻个白眼:“我知道有些人乱收费啦,可是明知道你是官,谁会去做这种事?大哥是男子,你能护着他一辈子?”呃,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呢。到底谁护着谁啊,汗。
“罢罢,我不管了!”见女儿也如此说,苏璨很不高兴,索性赌气的说:“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我也不偏心。”芸娘道:“家里两百亩田,他们兄弟二人对半分便是。志言到底年幼,你跟在志言那边吧。我跟着希言过。”
“你这又是干什么?何必要与我分开?”苏璨郁闷了,这醋劲也太大了吧?最近十三娘也没做什么啊!?
芸娘笑道:“你又来,志言统共一百亩田,不比希言成家立业。我让你在他那边,不过是为了免他的税。我也吃着他那份,岂不是让他亏了?兄弟二人,各自奉养一个长辈,却也公道。又不是说我们要分开,又不是说志言不能孝敬我,希言不能搭理你。不过是为了当家好算账,良人你莫不是糊涂了不成?”
婉言扑哧一笑,她这会儿要还不明白,她就是傻子!希言眼看要进学了,此时不甩拖油瓶,日后可不敢甩。不然那会儿保管所有人都戳他脊梁骨。这会儿分了家,以后总不能再合到一起吧?哟,娘娘这是越发彪悍了。
苏璨却不知打芸娘母子的小九九,只当芸娘出身小户,又在这左近,不知听了谁家的闲言。除了当官的人家,希言也成亲了也的确该分出去。多数来讲,都是长子先分,日后弟弟们成家立业,父母再跟回长子养老。芸娘说的倒也没错,分家总不能一点都不给孩子。可分出去两个人吃着以后属于志言的一份,倒叫人说希言占了便宜。如今这样,一人分一个,反而在账目上显得公道均匀。只是要与街坊分辨明白才行。好在周遭都是普通人家,兄弟一人养不起长辈的常见,分了奉养的更不少。虽然不像官宦人家的行事,但既然芸娘坚持,也不好为着这件事吵。何况芸娘已经分的再公正不过。想到这里,心里又一阵安慰,芸娘到底是贤惠的。便是脾气不如以往,心地还是善良。与十三娘合不来,却不牵连志言,是大妇气度!
又想了一想,才发现还有一个问题:“老宅和书,这是希言的。那志言日后住哪儿呢?”
芸娘听到这里皱了眉头,老宅那边整体庭院,的确不好分割。可这个麻烦精不甩开,以后她女儿能得到的照顾就要减少。硬是分了,住的太近更不好,还不如不分。想着自己的底线,便咬咬牙:“老宅如今还在收租,此后十年①,那租子便让十三娘替志言攒着。上千的银子,加上历年来的田产收入结余,买个房子可使得?只有一点,你可别说书!书不分家!”
十三娘忽觉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砸到头上,生怕芸娘反悔,拼命的朝苏璨使眼色。苏璨偏没看到,还在犹豫:“书肯定不分,只是我们要在这里住十年!?”说着扫了一眼站在后头做布景板的十六娘的肚子,又道:“住不下可怎么好?”
“多少贫苦人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芸娘笑道:“不住在这里,日后志言娶新妇,没有房子怎么娶的到好亲?我都嫌阿婉委屈了,想来天下父母都是一样,他虽不是我生的,这声娘娘却也不能让他白叫。你说是不是?”
苏璨又道:“那也不至于紧张至此,我还有俸禄呢。”
“这不行,从今日起,你的俸禄拆成两半。 ”
“这也要拆?”
“你且听我说完,你如今还替人润笔,我是知道的。我一个妇道人家,用不了那么许多。便是只算你如今十五贯的俸禄,与我两贯半,也够我使了。你也拿走两贯半。还剩下十贯,却是要尽攒下来。”芸娘利落的算着。
“此话怎讲?”
芸娘翻个白眼:“你我看着年纪都不小了,人一老就容易伤风得病。希言刚成亲,志言更小,你让我们两个老家伙折腾谁的钱财看病呢?自来做父母的,都怕孩子们委屈。我们自己攒了钱,到时候别勒掯他们不好么?”
苏璨笑了:“好,好,大善。还是良人色色想的周到。为夫不足多矣。”
婉言目瞪口呆!尼玛这不科学!芸娘神马时候有这样利落的本事?一定有谋臣!而且谋臣还是个狠角色!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眼珠一转,对苏璨笑道:“爹爹,志言也好有五岁了。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要启蒙了,你怎么不带着去挑一套纸笔回来?真要到年纪直接去官学,怕跟不上吧?”
苏璨今天被妻女的大度打的有点发懵,傻傻的点头:“我这就去买。”
“爹爹且慢。”婉言继续笑道:“自来学问,总要自己喜欢才好。不如你带着志言去挑?他选个喜欢的颜色,学起来也有干劲不是。”
“还记得小时候非要选笔的事呢?”苏璨也笑了:“那会儿偏不肯用毛笔,只肯用炭条,也不知道像谁。”
婉言只想苏璨赶紧走,便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笑。
苏璨见女儿居然腼腆了,只觉今日脑子都不够使。摇摇头,牵着志言的手就要出门买东西。十三娘想要把好处砸实了,赶紧说道:“哪能累了良人?我带着去吧。”
婉言假惺惺的道:“正是,如今街上花子多,新娘还是仔细着好。爹爹一个大男人心思没那么细。”
物反常即为妖,可十三娘已经被天大的好处蒙蔽了眼,压根没想为什么婉言今日居然如此和颜悦色。赶紧抱着志言催着苏璨火烧屁股似的出门了。
估摸这苏璨走远了,婉言才问芸娘:“怎么回事?”
希言也道:“是啊,我想说话,娘娘你使什么眼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