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郎去集市南头买庄子里老伯送来的新鲜蔬菜,留下我看着摊子,和晏浔大眼瞪小眼。
晏浔说:“好歹我供你吃穿许久,如今有了新大哥,都装不认识我了。”
我说:“殿下您近来好啊?”
晏浔轻笑:“好,幸得你指点,先前找到了珺太嫔藏起来的孩子,如今太妃已是翻不起风浪,自请出宫了。”
原来他特意来是跟我说这个。我不走心的垫一句:“想必也是一阵血雨腥风。”
说来奇怪,长久不见,如今一遇倒觉得惊喜的很,好像对他也有些思念。
晏浔待我不算差,虽然他收敛了自己的人情味儿活成了一个滴水不漏的权争斗士,但我并不讨厌他。
晏浔说:“太妃虽除,其父周芦之尚在朝臣之列,善后也不算十分容易。”
我怕他又要我回去替他出谋划策,不是我不肯献计,是我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东风之便和万全之必然还是有差距的。
晏浔不是在大事上仰仗侥幸的人,和天赌之狂人很多,下场好的很少。
我想晏浔对我能力有所误解。
我给他讲起在这里卖馄饨的琐碎生活,左一句右一句的乱说,他低着头看着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我没话说了才停下,他问我:“你说这些无疑就是表示你如今乐在其中,不愿意回王府,也不愿回别院。”
我点头:“你说的对。”
晏浔终于动筷子吃起馄饨,丁郎的手艺我再清楚不过,做的馄饨只能说是充饥饱腹,味道很一般。
吃惯了王府珍馐佳肴的摄政王,也不知道尝了之后什么反应。
我看着他,等着看他把馄饨吐出来,拿帕子轻拭嘴角,淡淡吐出一句“难吃”。
馄饨送进口中,他面色如常。我都怀疑他吃的是丁郎做的素馄饨还是王府厨房做的三鲜云吞。
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专心的吃着。
我恍然大悟,刚才是我想错了,这才是晏浔的样子,他吃什么都是这副表情,他受伤也是这副表情。
晏浔是石头做的,他似乎没有五感。
他吃完馄饨走了,丁郎就回来了,我埋怨他在只有男客时把我一个人扔下,他不解,问我从前不都是这样吗?
我去摘菜,把菜叶子扔的满地都是。
丁郎虽然表情总是很凶又寡言少语,但其实对我很包容,就算我偶尔有些小脾气,他也不会表现出厌烦。
严格来说他是不在意,我摔我的菜,他发他的呆,跟看不见一样。
晏浔时常会来,比晏只来的还勤,晏只只来过两次,她以为她错过客人吃饭的时间来找我我能得空。
可做生意就没有得空的时候,没客的时候我得摘菜洗菜,洗过刷碗。
她大概是误会我不想再和她有来往,所以就不来了。
晏浔三天五天就来一次,就连除夕夜都给我们送了饺子。
晏浔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厢月,我走了这么久,厢月见我不回别院早该让人去王府问过了,但晏浔却没说过。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起,晏浔才说厢月生气我不辞而别,伤心过一阵,说就当从没认识过我。
我有些感伤,晏浔安慰我,厢月自幼任性,一时生气也算平常,日后不气了就会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