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宣珩允漆瞳缩了缩,低低重复一遍。
张辞水的手指紧紧扣住刀柄,骨节绷得发白,习武之人不惧交手,然碰到阴邪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是防不胜防。
“道长不妨言明。”宣珩允放下手中清水,脊骨挺直,双臂背于身后,那双似兽场困狼的眸光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天辰道长身上。
天辰道长眸光平静,平视前方,缓声道:“以冰蚕入药,生受冰蚕之毒。”
“蚕?”宣珩允稍许疑惑。
张辞水直言问道:“吐丝织绸的蚕还有毒?这没听说啊。”
天辰道长慈笑摇头,“冰蚕非蚕,是一种通体透明干净澄澈的虫子,这种虫子寻常以腊月红梅的花蜜为食物,活不过冬日。”
“但若其以中火毒而死之人尸肉为食,便是这世间唯一集至寒、至热于一体的活物。”
宣珩允眯了眯眼,注视着天辰道长的眼睛未语,他在思索这段荒谬言语的真实性有几分。
火毒、冰蚕,闻所未闻。
但他非医者,不敢妄自否定,哪怕能为楚明玥求得一线生机,纵使他剔骨刮肉,他亦心甘情愿。
“一派胡言。”张辞水吼一声,“戏本子里唱的都没你说得玄乎。”
天辰道长未恼,他自始至终都像是一个旁观者,未有任何情绪起伏,“公子既不信,请回便是,今夜天不好,山路难走,尽早下山吧。”
宣珩允的余光掠过张辞水。
张辞水一步跨至天辰道长身前,利刃出鞘,触上松弛的颈部皮肤一阵寒意。
天辰道长错愕一息,那张处事不惊的脸上终于多出不一样的表情,“你们,你们这是何意?”
张辞水哼一声,“阁下究竟何人?”
“我,我就是青龙观的道士啊。”
张辞水手上斩风刃向下压了压,“道士?刀都架脖子上了,一介道士怎不害怕!”
那道长一听,脸上皱纹横生,倒生出脾气来,音量跟着提高几分,“你怎知我不怕,贫道怕不怕那在心里呢,非得屁滚尿流才叫怕?”
说着,他竟是握起拳头在胸前“咚咚”敲了数下。
张辞水被他说得哑口。
宣珩允走上前,眸光锁在那张苍老却无须的脸上,他漫不经心伸出一只手,轻轻落在天辰道长后颈,两指在他后颈凸起的颈骨处捏了捏。
他的指尖冰凉,被他捏过的皮肤霎时生出一片细密的疙瘩。
“怕?”他收回手,用手帕从容擦着指尖,“那你为何不出汗?”
天辰道长茫然片刻,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问题,出乎意料的质问让他忘记常态的说辞,倒是认真解释起来。
“依道家拙见,出汗那是主生魂的精魄太虚。”
惯常满头大汗的张辞水一听,不乐意了,“你他娘的才虚。”
天辰道长被刀架着脖子,又被迎面一声骂娘,显出不悦,“贫道说的虚,和大夫们说的肾虚、体虚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