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钟离一笑。
“无妨,阁下可还有什么疑惑?”
你摇摇头,本就问了个大概,后面那些冷僻的问题,是你存心为难他,现在又如何好意思再开口。
茶点未尽,两人一时相顾无言,钟离应当是不会冷场的人,此刻却眸光低垂,手指扣着茶盏外缘,像是陷入一段绵长久远的回忆,字词自唇齿间溢出。
温柔缱绻。
“阿离。”
!
你心中微微一颤,眼帘猛地抬起,微微蹙眉,眸光驱雷掣电。
钟离静静地注视了你一会儿,暮色四沉,新月轩点起灯,烛火在他侧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清冷的光晕。
你瞬间明了。
他怀疑你。
可惜,你什么都不记得。
你平静地同他对视,将心底那莫名的酸涩与涟漪尽数抹平。
“是我妻子的名字。”
你微微皱眉,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你们,这不是个合适谈论的话题。
“钟离先生何意?”
他像是没想到你这般反应,愣了一下,灿若星辰的眸子黯淡下来,卷翘浓密的长睫掩去他灼然金眸,不透半点思绪。
期许如冰雪消融,徒留寒凉。
良久,他嘴角轻轻扯了一下,眉眼沉静,看不出笑意,神情却很温和。
“抱歉,是我失态了。”
你没有应声。
心中那股酸涩倏然暴涨,如雨后春笋,再潮湿厚重的泥土都锁不住这澎湃的感情。
将破土。
你想问他,你的妻子离你而去,你怨她吗?
可你不必问。
他眸光沉静,澈胜秋水,倒映着霓裳花潋滟绯色,其中柔情缱绻,不言自明。
他不怨。
只是这样一想,便叫你心尖发颤,像是被一把尖刀捅穿,五脏六腑都绞在一处,叫你万世轮回的好定力都险些溃散。
怎么这样痛?
你太久不曾如此心绪跌宕,以至于顿感狼狈,草草将书生的意识推到台前,把这段记忆灌给他。
书生虽有些茫然,倒没有那么些杂乱思绪,借着你残余的气势,两人又客套几句,钟离便告辞离开了。
他目送钟离高大挺拔的身影被蔓延的夜色吞噬,舒口气,边按着方才记忆,去寻合适的旅店,边在心里呼唤。